记者 蔡自祥 陈峥
今年春节期间，以“盛世美千年·灯火耀曹村”为主题的“2025曹村新春灯会”，以其绚丽多彩的灯饰和热闹非凡的表演吸引了无数游客，活动将持续至2月16日。
作为浙江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曹村灯会不仅是当地居民的重要文化活动，更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助力乡村振兴共富的生动体现。日前，记者走进曹村镇，深入了解曹村灯会的现状、传承和发展，以及面临的挑战。
灯火千年
照亮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之路
元宵节也称灯节，民间有张灯观赏的习俗，虽然习俗大体相同，但各地都有自己的特点。《温州府志》描述：“瑞安河乡一带赛会迎灯，惟曹村、梅岗首屈一指。”同时，张灯之时热闹非常，清嘉庆《瑞安县志》载：“通衢上编结彩幕，张灯，放小焰火，各里社庙尤盛。”可见曹村灯会的热闹盛况。
据了解，南宋绍熙元年（1190年），曹村曹逢时的儿子曹叔远中了进士，他回乡探亲，乡人制作一盏福星灯挂在村中金锁桥上，以表庆贺。挂灯那天正值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自此元宵挂灯的习俗就一代代传承下来，而且挂的灯越来越多。曹村花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延续至今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
因此，曹村灯会和读书中举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点也体现在了花灯样式上——除了传统花鸟虫鱼灯外，以“状元及第”“金榜题名”“五子登科”为主题的花灯格外受人喜爱。“读可荣身，耕可致富”，曹村灯会成了弘扬耕读文化的盛大节日。
曹村灯会也曾中断过47年，及至1995年恢复时，村民热情高涨，家家户户都制作花灯，有人腊月初就开始编扎花灯，不少人等到闹了花灯后再外出奋斗。随着观灯者人数的逐年倍增，曹村当地也借机举办物资交流会，村民们白天逛市，晚上赏灯。
当地村民林爱雪回忆，小时候曹村灯会是在曹村街道上举行，每个灯都可以抬出来巡游，有些装在车上，有些由人手动抬出。晚上家家户户都会出来看灯，街道上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近年来，曹村灯会的组织形式发生了较大变化。2024年春节，由曹村镇当地14个村集体成立的进士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积极探索“田园+灯会”模式，在曹村的天井垟田园综合体上设置了大型主题灯组40余个、“网红”打卡点100多个，亮化面积达300亩，共吸引游客超30万人次，灯会开幕当天曹村当地几家民宿的房间均被预订一空。“去年曹村灯会期间，民宿非常热闹，客人很多，一直忙到农历正月初十。”君柏山隐民宿店长龚蕾说。
2025年的曹村灯会由索尔文旅发展（瑞安市）有限公司主办，主办方介绍，他们这次不仅保留了曹村传统花灯的精髓，还进行了大胆创新，融入互动演艺环节、绿雕花卉、“网红”集装箱、星空房、国风市集等诸多新元素，使这次灯会更年轻更潮流，给群众带来一场视觉盛宴和全方位的沉浸式游玩体验。
2025曹村新春灯会统筹负责人王羿表示，夜间除了传统灯会外，还设置了3D水幕投影和烟花秀，希望这次活动能更多元化，吸引更多年轻人前来打卡。
此次灯会尚未开始，就已经吸引了许多游客来游玩。来自安徽阜阳的张震告诉记者，他们团队去年承包了灯会的小吃摊位，巨大的人流量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收入，每天的营业额最少有七千元，最多时一天卖出了近三万元。
今年灯会开幕当天，主办方准备的南拳、歌舞等专场演出，给现场观众带来了看花灯之外的有趣体验，尤其是舞狮点睛节目，与花灯相得益彰，点燃了现场游客的热情。大家一边赏灯，一边拍照打卡，好不热闹。“我们一家人来看灯会，灯很好看，孩子也非常喜欢。”游客王女士说。
王羿介绍，去年灯会给周边村带来了大约五千万元的经营收入，今年通过线上小程序与本地民宿、餐饮企业联合导流，希望能带来更多经营收入。
匠心传承
守护曹村花灯的文化密码
在曹村灯会热闹举办的同时，记者在走访中也发现，当地从事花灯制作的手艺人已经越来越少。传统技艺学习周期较长，且缺乏经济效益，难以吸引年轻人的兴趣，这让温州无骨花灯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池仁千非常担忧。
曹村镇花灯文化礼堂内陈列着85盏无骨花灯，纪念曹村82名进士和从福建迁居曹村的先祖三兄弟。这些花灯由十几片刺有各种花纹图案的纸片粘贴而成，工艺独特，小巧玲珑，古朴典雅，有人叫它“神灯”。当地还流传着“神灯现，名士出”的民间俚语。
池仁千介绍，这一技艺曾一度失传，经过反复琢磨和村里老人的讲述，他总结出了10道主要工序，复原了无骨花灯的制作过程，还现场演示了制作过程。“制作无骨花灯每个细节都要讲究，一盏精致的无骨花灯要好几天才能做出来，哪怕图案简单的花灯，制作也非常费时。”他说，最近制作的一盏花灯用了五个多月时间，每个人的工时费算下来要8万多元。“今年我在乐清、永嘉等地制作了多个大型花灯，高度超过四米，长度达五十多米，站远了看非常壮观。”
池仁千坦言，目前他和其他花灯艺人的主要依靠大型花灯获取收入，因为大多数游客对小花灯兴趣不大，很难卖出去，制作小型花灯几乎没有经济价值。收入微薄也让对这门技艺感兴趣的年轻人望而却步，虽然池仁千的大女儿能依照模板制作简单的无骨花灯，但池仁千所整理出来的无骨花灯完整制作技艺仍面临着失传的风险。“当地人一般不愿意从事这项工作，我坚持了三十多年，就是怕这门技艺失传。”池仁千说。
记者从曹村镇政府了解到，他们也注意到了花灯制作技艺的传承问题，已通过非遗进校园等项目，帮助花灯艺人增加收入，扩大曹村花灯的知晓率和影响力。
“一方面，我们支持、培养年轻的传承人，通过政策、给予更多社会认可等，让年轻一代看到非遗的闪光点，使代代相传得以延续。另一方面，我们强化花灯品牌，使其更多元化，如送到景区、村居、文化礼堂、学校，融入旅游、研学、文创等，让更多人知道曹村灯会，知道曹村的无骨花灯。”曹村镇宣传委员蒋茹说。据悉，当地计划围绕曹村灯会进行一系列产业化运作，包括文旅项目开发、文创产品开发等。
曹村镇副镇长何坤表示，目前该镇正在考虑推出更多项目，例如滑翔伞基地二期项目等，通过新业态、全域旅游的发展以及管家式的服务，留住过夜客，并力求将过夜客变为多日客，让头回客成为回头客。
记者手记
从当初金锁桥上挂灯迎进士，到如今张灯喜迎八方来客，曹村灯会一直在不断地创新和发展。而在发展的过程中，我们既要守护这份文化遗产的“原味”，也要探索其与时代共同发展的“新姿”。希望在未来，曹村灯会在社会各界的关注与支持下焕发新的生机，为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