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4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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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汇村,我们走向芦苇荡
■张秀玲

    将近中午,当车子在宽阔的田间小路飞驰,窗外一片田野汹涌而来,阳光砸在车窗上,车内几位同事不约而同惊呼,世外桃源呀。我们在云周下汇村的文化礼堂下了车,环视周边,村舍俨然,道路整洁,几位老人在屋旁晒太阳。另一辆同事的车子还没到,我们先朝着太阳方向的大路漫步,很快走到村外。稻田广阔无垠,阳光更是放肆,田边那幢携着大大的院子的二层楼房子,更让我们羡慕不已,夏天闻闻稻香,冬天晒晒太阳。

    这是去年初冬我们备课组的户外活动。当时大家就想去户外晒晒太阳,找个村庄,但讨论了几个地方,时空都不遂愿。组长说,要不就去他老家,格局有点像我们去过的七都樟里村,但没有七都岛那么规范。就这样不带修饰的描述,我们当场举双手赞成。

    汇合后,作为东道主的组长先带我们去村边堤岸走走,这堤岸还是村里慢生活步道呢。上了堤坝,才知道村庄竟是江边的小村落,堤内是田野和村庄,堤外是飞云江。组长介绍村庄的今生前世时,裹挟着他满满的童年回忆。小时候,拦截江水的是土坝,江面比现在宽阔多了,食不果腹的年代,村民见土就种,即使土坝外面涨潮,江水倒灌到田里,淹没不少稻田,但村民也依然见缝插针种上水稻。后来没有缺粮之忧,这块稻田便改种经济作物了,甘蔗独占鳌头。随着经济发展,安全成为重中之重,2016年江边的土坝被提升为坚固厚实的堤坝。

    本地很多地名都隐藏着地理特点,这村也不例外。顾名思义,飞云江自文成蜿蜒而下,途经这里,遇到一个大的转角,江流激荡,聚沙成田,汇合成村子,顺理成章叫下汇村。组长如是说。

    因地制宜,绿道边有个农家乐。吃了午饭,为了尽情享受阳光,大家又走上堤岸,复前行,欲穷其路。走着走着,芦苇荡让我们又一次大呼小叫。芦苇并不陌生,喜欢长在水边,但阵容如此庞大,如此浩荡,在本地还是少见,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了《荷花淀》的那句话,要问白洋淀有多少苇地?不知道。每年出多少苇子?也不知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不能远观,一定要走下堤岸,走向江边,走到这片芦苇亵玩焉。找到了堤岸通往芦苇的狭窄出口,颤巍巍下来,再走过一段硌脚的石头路,芦苇近在咫尺,但不敢轻举妄动,待带头的同事断定芦苇边上泥土结实时,一群人开始近距离欣赏。

    自从建了堤坝后,坝外也不再种植,江水常年冲击,泥沙俱下,芦苇便疯狂生长。秋冬之间,正是它们风华正茂的时候,高高个子,一丛丛修长如发丝的叶片间抽出轻盈曼妙的花束,如少女马尾辫,在风中摇曳,轻盈动感,人稍微靠近,马上亲昵依附在身上,赶也赶不走。

    这芦苇是古诗“蒹葭苍苍”的蒹葭吗?这芦花是白居易笔下“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荻花吗?五谷不分的语文老师喜欢拿诗文印证,搜一下,立马闪出答案。蒹葭,泛指禾本科植物芦苇,更确切地说是指特定生长周期的荻与芦,《说文解字》中,“蒹葭”的解释:“蒹,雚之未秀者。葭,苇之未秀者。”随手折了一株,柔软但不易断,生命力勃郁强韧,难怪《孔雀东南飞》刘兰芝发誓说,“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荷花淀》还说芦苇可以编席呢。法国思想家帕斯卡也把人比喻为“一根能思想的芦苇”,貌似脆弱,实则坚强。

    芦苇深处,停泊着一艘大船。组长继续指点迷津,江边原来有个埠头,以前江边的村民以打鱼为生,看样子这船是废弃的渔船。好奇的我们一定要上去看个究竟,发现通往船只的,恰有一条由木板和粗大竹条简易搭建的小栈道,顿时欣喜若狂。或许竹条年久老化吧,快到船边时,一位同事连同一条竹条掉下去,惊起一阵尖叫,但他安然无恙,只是鞋子和裤子沾了泥巴,大家忍俊不禁,七上八下把他拉上来。

    不知觉到了下午三四点,太阳西斜,犹如收摊的摊贩贱卖余物,把霞光全部扔在这村庄。芦苇连绵有数亩,高达两三米,如一排排身姿挺拔的卫兵在守护着大堤;一阵风吹过,芦苇摇曳,漫天芦花飞雪,经了霞光滤镜,宛如仙境。同事补充道,这个村庄也叫“霞汇村”。落霞共芦苇一色,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更符合临江小村的气质。

    在秋冬江边,芦苇是不可或缺的美景,我们纷纷拍照留影。作为湿地生态系统,它不仅减缓洪水冲击圩堤,而且能够有效净化被污染的水体。《世说新语》写“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把蒹葭当作俗贱之物,这对蒹葭未免有点不公吧。还好,它坦荡自在,从不需要被侍弄被注目被理会,一点湿地,就能恣意生长,一阵风来,翩翩起舞,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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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4 在下汇村,我们走向芦苇荡 ■张秀玲 2025-4-25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