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牧牛歌

    ■何克识

    在听到电视连续剧《温州一家人》片尾的《对鸟》山歌，“吤呣飞过青又青……”后，我怦然心动，呀！这首代表温州民歌的《对鸟》原是乐清的对歌。瑞安不是也有类似山歌吗？周万顺的老家就有这种山歌，不过它的歌词不一样，歌名叫《瑞安牧牛歌》。这不禁勾起我童年时的回忆。我的童年就是在瑞安乡间度过的，牧过牛，唱过山歌。

    《瑞安牧牛歌》的演唱场合与方式

    唱牧牛歌，顾名思义是牧人在户外河畔、田野、山坡、滩涂等地放牧时演唱的。它有独唱与对唱之分，前者在人少时为解闷、散心而唱，多抒情；后者是在人众时因逗乐，竞赛而唱，多叙事。

    牧童常放牛于河畔，让牛自由地啃着岸边的青草。两岸往往有许多牧童聚在一起，便爱相约唱歌。有时因牧童的所在地方或性别的不同，如男的与女的、甲村与乙村、东岸与西岸而“拉帮结派”进行对唱，“对阵”斗起来声音激昂，此起彼伏很是动听。

    《瑞安牧牛歌》的歌词结构与腔调

    牧牛歌歌词多四句一组，由实词与虚词组成。实词一般每句为七字，成“四句七言”，偶尔也有十多个字；虚词常用嘿、嗳、哎、嚄等语气衬词。为了易唱好听，歌词的第一、二、四句尾字，用当地方言押韵。这样唱时朗朗上口，听者悦耳有味。在唱首句时，先用“嘿”字起兴，表示提醒，句尾用“嗳”字拖音；第二句仅在句尾以“嚄”字拖长音；第三句句尾亦用“嗳”字拖音；后一句尾部也用“嚄”字拖长音。上面用的几个虚词，均源于牧人的唤牛声。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腔调，其句尾部的虚词用“喂难哉”与“哦！李山茶”等，一般用于独唱。牧牛歌音调不定调，张口便唱，音域较窄，节奏规整。音乐性格真挚朴实、热情奔放，即兴性较强。

    《瑞安牧牛歌》的内容与分类

    牧牛歌内容丰富多彩，涉及面广泛。它从天上唱到地下，从生产唱到生活，从农事唱到家事，从上古唱到现今，一般多属乡村风情。牧牛歌按不同内容可分为：拉歌、对歌、狂歌、奉承歌等类型。举例于下：

    拉歌

    嘿！牧牛歌不唱会生疏嗳——

    水牛不牧脚梗酥嚄——

    牧友赶牛日日会嗳——

    相逢好唱牧牛歌嚄——

    对歌

    嘿！何乜 。

    筑窠半天高嗳——

    何乜筑窠蹾地牢嚄  ——

    何乜筑窠黄坭洞嗳——

    何乜筑窠间横梁嚄——

    嘿！喜鹊筑窠半天高   嗳——

    凼鸟   筑窠蹾地牢嚄——

    青鸲   筑窠黄坭洞嗳——

    燕燕儿筑窠间横梁   嚄——

    狂歌

    嘿！对面娒儿唱歌覅用骚（读“沙”音）嗳——

    要唱牧牛歌我弗  吓嚄——

    蓑衣箬苙弗怕酿禾雨嗳——

    铁铸犁头弗怕地生砂嚄——

    奉承歌

    嘿！一把竹簛节节高嗳——

    神童牧牛读文章嚄——

    戴起箬笠把牛赶嗳——

    脱落蓑衣着红袍嚄——

    饮茶歌

    李山茶！李山茶！

    嘿！喂哪猜——

    李山茶叶好泡茶，

    哦——山茶！

    头碗泡起来供上佛嗐！

    喂哪，猜——

    二碗泡起来牧牛郎——

    哦！李山茶。

    牧牛歌的许多特点

    牧牛歌有许多特点：

    1.贴近生活，多用方言俚语，乡土气十足，具有泥土的芳香。

    2.简约短小，灵活明快。

    3.内容具有知识性、哲理性。

    4.歌词幽默、诙谐、自然，听起来有风趣。

    5.音调高亢，激昂，感情奔放，真挚。

    6.具有娱乐性，自娱作用明显，可消除疲劳，抒发感情，排忧解愁。

    《瑞安牧牛歌》唱出了瑞安的自然气候、物产与地理环境，唱出了瑞安人热爱生物花鸟虫鱼的情怀，唱出了瑞安人的人情冷暖世故和丰富多彩的生活。

    牧牛歌以特有的艺术魅力与艺术价值，深受广大民众的喜爱。现在这一近乎被人遗忘的、散落在农村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极其值得我们给予关注与保护。

    注释：

    1.何乜，音同“该娘”，即什么。

    2.蹾（dang）地牢，意为很矮，接近地面。

    3.喜鹊羽毛黑中间白，翼长飞翔力强，常在大树上做巢，叫起来声音“客、客、客”，讨人喜欢，被称为吉祥鸟。瑞安俚语有“喜鹊叫，人客到”。

    4.凼鸟（读dang diao）学名秧鸡，全身灰褐色，脚较长、翼较短，飞翔力弱，夏天常在水稻田里做窠、产卵、孵小鸟，该鸟常在傍晚连声凼儿、凼儿地叫而得名。瑞安俚语有“你凼鸟叫，真会叫啊”。

    5.青鸲（音qu）即翠鸟，羽毛色蓝绿发亮，嘴直长，喜食小鱼虾，常在河溪岸旁筑窠。

    6.燕燕儿即燕子，一种候鸟，爱在农家梁上衔泥筑窠。瑞安人视为吉祥鸟，有俚语“嘴张开燕燕儿哺食恁”。

    7.弗，音同“佛”，义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