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大餐
■高振千
独自在家,午餐吃什么好呢?忽然想起昨天从老家带回来的一袋红皮番薯。
母亲说,这番薯太好种了,又会生,就那两小垄,掘了这么多。母亲昨天还特地引我去屋角看她的收获,连同昨天拔的白萝卜,一袋袋装好,一份份分给我们带回城里。
挑了3个中等个的番薯洗净,放在高压锅里的水中开火烧,可究竟要烧多久心中没数。记得小时候曾经吃过母亲在大铁锅煮的番薯,剥了皮甜滋滋的;吃得最多的是母亲煮饭时,将番薯切成片,贴在锅沿上,饭熟了番薯也熟了,用菜刀铲下来放在盘子里,让我们填充辘辘的饥肠。当然也吃过那种白芯的生番薯,肚子饿了削了皮就啃,还有抓一把番薯丝搁在兜里慢慢吃。
小时候有些年头,家里没那么多大米,锅里都是大米与番薯或番薯丝对半掺的,这还算母亲操持有方的。有的人家,整锅都是番薯或番薯丝。吃的时候,用饭勺将白米饭和番薯来回揉在一起。
没多久高压锅嗤嗤嗤出气了,那出气口的安全阀一蹦一跳的,将大火改用微火,管自己去看电视。不一会儿,怕番薯不熟,又打开大火,继续去看电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番薯熟了没有,索性关了火再说。
记得当年在生产队劳动时,还跟着大人们一起上山种过、收获过番薯。那片山园在一座很高的山上,路上要攀登悬崖,那石阶陡得像笔直竖立的楼梯,而上山干活的人,肩上要扛着工具挑着东西。沿着之字形的山路盘旋上去,翻过山脊再下去,才能找到那块面积不大的番薯地。大清早出门大家还带了吃的上去,因为路途太遥远不可能下来吃午饭,为了分得那几个当时非常珍贵的番薯,花费的时间和劳力实在太大了。
等我旋开高压锅锅盖,用筷子戳戳那3个开水中热气腾腾、饱满可爱的番薯,居然都轻易地戳过了,这说明番薯已完全熟透。
那些年生产队稻谷欠收,家家户户大米匮乏,即使到粮站里用粮票粜米也要搭番薯丝的,于是人们变着法子吃番薯。有将番薯丝磨成粉,做成馍糍或窝窝头吃的;现在街头散装、超市里袋装待卖的番薯枣比比皆是,那时候却是十分稀罕,咬起来韧韧的甜甜的,不愧于一种令人垂涎的美食。将番薯切成薄片放汤再加入适量粉干煮烂的番薯汤,一般都送给田间劳动者当做点心补充体力的。
第一个率先出来的番薯,热乎乎的竟翻个身番薯皮都自动脱落了。金黄的肉身晶莹透亮、诱人胃口,用筷子轻轻一夹立即分离,趁热放在嘴里,甜而不腻,没多嚼就囫囵下去,色香味都不比街头烤的差。一个吃完,基本上就饱了,如今被用来当零食的番薯总算又当了一回主食,吃腻了细粮的人们开始拿番薯这种粗粮改善胃口了。更有意思的是以前割来喂猪的番薯藤梗,现在有人拿来撕了皮炒起来当佳肴。
一顿番薯大餐,链接起番薯的点点滴滴,带给人许多记忆和回味,后人是无法体会和共鸣了。这种番薯情感还有多少人留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