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金春妙

    就这么一撸额头，刘海轻轻扬起，一根白发透过对面的镜子猝不及防闯进我的眼里，像一根刺一样驻扎在肉里。一遍遍对镜翻着头皮，审视这不速之客：“它是什么时候来的？除了它，还有同伙来打劫我的青春么？”

    曾经以为衰老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不期想它早已站在我的门外，笑看着我：“可以进来吗？”不等我回答，它早已化为我刘海的白发，提醒着我渐渐老去。

    那日，母亲站在阳光里为父亲漂染满头的白发， 那眼中的怜爱一直读不深刻，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蓦然惊觉，那是对时光流逝过快的无奈和伤感。年少时看过琼瑶的处女作《窗外》，其中的一个画面现在突然涌现在脑海：女主人公时隔多年之后，见到初恋情人——她的国文老师，微驼着背混迹在一帮乡村孩子当中，再也没了当初的伟岸和阳光，她黯然转过身去，不忍再睹……

    所有的美好抵不过流年侵蚀，再刻骨的恋情在光阴面前是那么不堪！

    中午吃饭时，和同事聊起我的白发。她轻描淡写：“这个年龄了，都有的，不理它 ，拔掉就是。”

    我惊讶:都有？

    我抬手习惯性地拨弄一下刘海，又轻轻放下。是啊，这个年龄，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失去的拦也拦不住。

    在深圳地铁，公交站头都刷上：再不怎么样，就来不及了。

    再不读书，就来不及了。

    再不旅游，就来不及了。

    再不买房，就来不及了。

    ……

    世界变化之快，瞬息之间都来不及了。五月还嚷嚷着五四青年节单位怎么不放假？

    还是青年吗？

    尴尬的年龄，尴尬的境遇。

    同学来电：周末茶花酒坊同学小聚，你来吗？

    去！

    我放下电话，连自己都吃惊，这次回答得这么干脆，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再不聚，满头华发时，真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