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求学
■林 娜
我是我家里学历最高的,但我父亲爱说的一句话是,我家该读书的不读书,不该读书的去读书。这不该读却去读书的就是我。
我的小学是瑞安一小。在兄弟姐妹中,我是老大。小学毕业那年正是文革,整个国家乱哄哄的。我母亲说,小学毕业就别读了,反正也学不了什么。毕业前夕,班主任老师生孩子,希望武斗赶快结束,给孩子起名叫止戈。学校请了个退休的代课老师来应付最后一个月的语文,所以连老师姓什么我们都懒得问,一毕业就作鸟兽散了。听说母亲不让我上初中,这个连姓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返聘退休老师,竟然打听到我母亲的单位去劝说。据我母亲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你这个孩子,不读书实在可惜!我母亲说,好像你是什么宝贝似的。因此,她也有了女儿学习不错的概念,就同意我去瑞中上初中。好险!要不我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这个一心要读中文的却被弄去学会计。由于英语和数学很差,大学一年级我天天泡在英语和数学里。教英语的李老师水平很高,给周恩来总理当过翻译,可是他不会教书。那时书很少,李老师弄了本文革前的英语课本给我,我就天天自己看书做习题,然后把做的题给英语老师改,他也就天天给我改额外的作业。去他家时,他给我放外国音乐,我啥也不懂,他说你想象一下田园什么的。后来才知道那是贝多芬的F大调第六交响曲。当时对于我来说,听外国音乐的诱惑远远不如他家桌子上的鱼有诱惑力。当然我们宿舍需要蜂窝煤时,我也是上他家讨要。一年之后,我的英语水平大有长进。
大三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决定改专业考研,要考当时最热门的企业管理专业,还要考名校。那时研究生名额很少,我是无知者无畏。当时我考研要考五门,政治、英语、数学、企业管理和商业经济。我在一年级打下的英语和数学基础很好,于是我找到另一个老头,教商业经济的沈老师,希望他辅导我一下。这个老头说考虑一下,不置可否地走了。第二天,他主动答应了给我辅导。原来,沈老师住在李老师的对门,他特地去问了李老师有关我的情况。
考研后我垂头丧气回到学校,沈老师第一时间问我怎样,我说恐怕不行了。沈老师说,你明年一定要重考,现在马上开始复习!缓过劲来他又问,你觉得怎么不行。我说,也就门门及格罢了!沈老师说,只要门门及格,你就上了。那时考研都是百分制,我还以为都得考八九十分呢!我在大学所有的功课没有下九十的。结果我一举成功,没有我想得那样差。那年我考的那个系招13个,有12个是本校或本校分校的,只有我一个来自外地学校。
多年以后我回母校,唯一想见的老师就是这两个住对门的老头。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沈老师,因为他退休回江苏老家养老了,如今也已经仙逝。只有李老师,我还特地去看过他,如今邮箱里还经常收到他有趣的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