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过年

    ■清流

    在小时候记忆里，过年理发可是件头等大事。迎接新年，得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新帽子、新围脖、新衣服、新裤子、新鞋、新袜子，唯独头发长得像“海贼”一样，总归不太像话。所以，每逢快要过年时，县前头理发店里总是人满为患。

    那时候，小孩子最常见的经典发型就是“杨梅头”。那种发型把头发剃得很短，紧贴着头皮，一根根头发支棱起来像似杨梅，看起来非常清爽。

    县前头理发店是当年的国营理发店，里面都是拥有多年理发经验的老师傅，剃起“杨梅头”来个个是行家里手。大家排着队等着理发。只见理发师拿着电推子“嗡嗡嗡嗡”没几下就搞定了。理发、洗头、交钱、走人，整套流程如行云流水。一个上午，熟练的理发师一边轻松地与老顾客聊天，一边就能剃10多个“杨梅头”。

    我特别喜欢那时候位于解放路中段的县前头理发店，店外面古色古香，里面宽敞明亮，就像现在的一些古民居，很有一些气派。想要到店里理发，还得迈过好几级台阶才能上去。推门进去，只见七八张剃头椅一溜排开，前面是一面明亮的长方形镜子，边上是使用多年的木制柜台。坐在古旧的剃头木椅上，轻轻转动就会发出一阵阵吱吱哑哑响声。

    我当时最羡慕的是那些大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剃头椅上，身上罩个大白布，露出个大脑袋。理发师往下巴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热毛巾，然后拿着一把锋利的剃头刀在厚厚的布带子上使劲摩擦，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但又觉得非常剽悍带劲。在我们热烈期待的眼神中，理发师左一刀，右一刀，短短几分钟时间，那些大人满脸的络腮胡子就全不见踪影，让人感觉特别神奇。

    不知不觉间，站在旁边观看的少年已长成躺在剃头椅上的大人。从以前被父母逼来理“杨梅头”，到现在带着儿子来理发过年。记忆中的县前头理发店早在10多年前就搬到新址，曾经年轻的理发师们也已渐渐变老。记得前几天理发过年时，我悄悄告诉那位常年帮我理发的老师傅，“知道吗？你已帮我理了22年‘杨梅头’了……”老师傅听后，神情明显有些恍惚。

    岁月如梭，在随后的人生旅途中，无论我是否身在异国他乡，无论县前头理发店如何变迁，我总会坚持回老家理个头发，陪妈妈、兄弟、妻儿好友快乐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