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龙湖畔

    ■李浙平

    聚龙湖在福建惠安县西部的聚龙小镇。

    天刚蒙蒙亮，我走出宾馆，在柏油马路上慢步，踱到了聚龙湖畔，在临湖亭子里的藤椅上坐下，点一根“七匹狼”香烟，悠然于这一片宁静山水之间，任游思自在来去。

    湖很大，在旭日光照下，碧玉般湖水竟泛着鹅黄的光。晨风吹过，便是满湖的波光潋滟。湖面上不见枯枝败叶的影子，只有几只黑天鹅和一群鸭子，享受湖水的清凉。红嘴黑羽的天鹅总是成双结对在游水，但感觉不到它奋力前行的游姿，倒像是湖的涟漪推着它在移，就如一位贵妇在辇中缓行赏花的样子。前头那只天鹅时常扭动曲颈，回眸身后的伙伴。而后面那只则不时发出一声声“咯，咯”的啼叫，声音清亮，却很温柔。它们相随相依于这明湖，不舍昼夜，令人想起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丽了。

    与黑天鹅雍容闲适的游姿相比，那些成群结队的鸭子却显得游姿匆匆，经过处便有一道道波痕荡开，不像黑天鹅游过处的水波不兴。这又令我想到刚刚在聚龙湖畔见到的环卫女工。她清扫那夜间悄然飘落的满地叶子，当我走过她身旁时，她报我一个点头微笑的致意，然后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她是惠安女，戴着竹笠，围着花布头巾，脸带祥和，默默劳动。同样是在湖畔，我是一名游客，悠闲地欣赏山光水色，在赏心悦目之后写一些随笔以资雅兴。她是在做工，只注意着地面的整洁，虽然日夜劳动在这一片美景中，却难以有闲心驻足静观眼前之景。与我悠闲的样子相比，她的动作有些匆匆，也许是为白日的行人能走过一条洁净的路。

    山水自在天地间，但劳动的生命赋予山水新的意义。就如高山尽可仰止，如果没有千百年来的开路工，在险峻中凿筑出一条又一条登山的小径，又如何能有人们登高一览众山小的畅意呢。于是，我对在聚龙小镇中看到的“人过地净”标语有了新认识：当我们能够弯腰去拾起地上的一点垃圾，当我们不再随手抛下烟头，就是对劳动者的尊重。我曾于一幅画中题过这样的句子：“躬身为之，放下是骄，拾得乃谦。”我觉得在聚龙小镇，可以处处感受到这种谦和的劳动美德。劳动塑造了美。或许，这便是我对这位环卫女工起敬的所在。

    我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用手擦净桌面遗落的几点烟灰，起身离去。当我再次回望静坐的地方时，又一次看到她的身影在一片绿荫中，俯身从小径上拾起一根断枝。

    我的内心充满了快乐，不仅因眼前的景色，更因这里的劳动者。他们，让聚龙小镇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