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洞艺谷

    ■黄选坚

    我到舟山定海，总感觉时光是错乱的。

    定海在我认知里能够搜到的关键词就是葛云飞、鸦片战争、英勇牺牲等。从小在故事书里我就记住一幅插图：一座临海的古城，城墙巍峨，却浓烟滚起，外面的海上乌云紧逼着。

    当我来到舟山时，首先就被五座连岛大桥惊住了，随车而过的桥墩拉索像一面网一样张开，我们的车子就像从中滑过的小鱼，不时地跃起，然后沉入，不知桥的开端在何处，着陆点在哪里，远远看去，又像是琴键上的音符，奏着雄壮的进行曲。朋友后来带我们到册子山的观景平台上去远眺西堠门大桥，那矫健身姿如龙在腾跃，海浪拍击下的定海古城，焕发出现代城市的金属光泽。当夜我入住在海边一家酒店，夜晚的海浪涛声如细沙流动，我心中那悲壮古城正被注入一些我所不确定的元素，让我难以入眠。

    那就远离城市吧，到南洞艺谷去，让那个幽静小村成为古城和现代定海的缓冲带，一杯可以勾连两边的清茶。

    有人说南洞艺谷是“农家仙境”，因为这里有画卷般的小村，壁画村是南洞艺谷一个文化符号，这里所有房子都被绘上图画，以整面墙为画纸，因地制宜进行布局，有老海报里的美人像，有《大话西游》里的周星驰；有幅壁画别出心裁以一扇窗为花蕊，让花瓣顺着窗户次第开放，最后整面墙上就是一朵永远向上的向日葵。走在小村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总会有一幅让你惊喜的图片出现在不远的墙上。据说这些创意来源于一群中国美院学生，他们把这里作为一个固定的写生基地，闲暇之际便为村民们画一些壁画，这些无意之作，最后竟然做成一个旅游产业，这是谁也意料不到的。这说明当一个恰当艺术形式和古老村庄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反应能量是巨大的。

    在南洞艺谷最里面，是另一个小村。与壁画村不同的是，这里仿佛是商业区，借着南洞艺谷旅游知名度不断提高，由社区牵头，村民们开始在这里搞起农家小院一条龙服务产业。一直给我们当向导的社区工作人员小鲁，加快脚步，带着我们走进一个独立小院，院内有两层楼三间，套间式的，隔成五六个标准房间，进门有吧台，里面设施应有尽有，院子里的几棵万年青绿幽幽的，看上去非常雅致。“这是我家的。”小鲁带点羞涩又自傲地说，看上去衣着也不是特别精神的小鲁居然有这么大的居室，大家都感觉很惊奇。小鲁介绍说，社区把这里的老房子全部征用，然后进行改造统一出租。“多少钱一天啊？”大家纷纷问道，小鲁伸出一只手掌：“500！”又引来大家一阵惊叹。看来新农村建设到最后关键时刻，其实是村里各种元素的融合，形成合力，打响品牌。

    到南洞艺谷，必定会去看它标志性的景点，那就是绿皮火车。一列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出来的列车，静静地卧在南洞艺谷空旷的田野边上，圆形的青灰色车头，似乎想要再次仰起，喷出浓烟，带动后面无数节的列车。可是车头前几节散落的铁轨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悄悄地走过它的身旁，并不想打开那些尘封的故事，只想看到这些故事像种子一样铺开，在火车旁的田野上铺成金黄的向日葵，让少男少女作为一张照片的背景。

    我知道，田野里的成片向日葵会随着季节变幻更换的，让我们欢呼的美丽到了明年，又会有另一种美丽来代替，而作为背景的绿皮火车，它会成为南洞艺谷的标志，不需要回忆，只需要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