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熊孩子的

    京囧之旅

    ■林李

    到北方，南方的熊孩子第一梦想就是寻找滑冰玩雪的地方。一到冰冻三尺的北京荷花市场后海滑冰处，熊孩子立马飞奔而去，一屁股狠狠地坐到冰面上，双手撑住冰面，活像在温水里蒸煮的虾颤颤巍巍地弓起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手摸摸摔疼的屁股，一手搔搔脑袋，傻呵呵地笑着：“出囧相了。”前滚翻、后仰倒、狗吃屎、四脚朝天，各种摔倒也成为熊孩子热爱冰雪的一种正确打开方式。

    该去千古帝都接受人文熏陶了，和熊孩子说好了要去天坛。可是他们不愿去欣赏天坛布局的讲究，建筑的雄伟，宏伟的象征意义，不愿意去接受大人希望他们接受的历史文化知识。碧蓝无垠的苍穹下，他们蹲在墙角边，玩着用私房钱在街边买来的弹弹球，自由坦荡。我站在不远处，不介入也不催促，仿佛古园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在那儿历尽沧桑地等待400多年，等待着熊孩子在懵懂无知年岁里来到这里和它静静玩耍。

    要去当“好汉”了，可是熊孩子说，长城太高太陡峭了，不爬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只好留下一个大人，陪他们坐在好汉坡上，晒着太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他们知道的有限的关于长城的历史和故事。要去北大清华感受高等学府的气息了，可是熊孩子说，放假了，我不干跟学习有关的事情。要回家了，行李很多，分担一下吧。可是熊孩子说我就是不要分担，你自己拿吧。过了一会儿，熊孩子说，书包给我背吧。

    北京之行，囧相不断，好似海面波浪，头尾相连，延绵不断，索性汹涌成了旅行里的一种锻炼。身处囧途时，不妨换一个角度，有意识地训练熊孩子以更加现实的态度去面对旅行的考验，看看从中能得到什么有益的东西。囧途，也可以成为让他们更清楚地认识旅行的全部面目的好机会。旅行里，有美食、美景和愉快的心情；也会有人挤人的辛苦，路途遥远的步履艰难，计划不得实现的无语。如果现在不开始关注囧途里精神修炼的话，旅行也只是一场时间的空耗、空间的虚度和盲目的追逐。

    回程路上出租车司机嘲笑我们，这样，你们在北京玩什么呢！应该要早上6点踏着晨光去登长城，10点，等别人都要上长城了，你们就下去，然后去第二第三个景点。看着朋友圈里的朋友早上5点赶去参加升国旗仪式还嫌起得太迟，一天暴走三四个景点。这样的旅行完全挫败到了惯常睡到自然醒的山水游节奏，我们一天连一个景点都走不完。但我们也自有乐趣，天坛东北边出口的悠长走道上，一个谁无意间丢弃的网球成了熊孩子一路欢歌的好伙伴；那面巨大的城墙也成了熊孩子比试刀剑“决战紫禁之巅”的壮丽背景。当被告知8万张限额门票已售罄的时候，熊孩子瘫坐在故宫外墙地面上，太阳沿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暖暖地晒在身上，千古红墙沉默无言地陪伴着，满园弥漫着沉静的光芒，渐渐抚平熊孩子二到故宫不得进的烦躁，就这样坐着。看啊，一只只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搬运着游人撒落的食物屑，队伍浩浩荡荡；一片落叶耐不住枝头的严寒，摇摇曳曳飘落下来，熊孩子对着它吹了一口气，忽悠一下升空了；爸爸妈妈也开始讲述起故宫故事了。

    我知道，旅途里的山川之大、天地之远，为熊孩子播撒下繁茂成一个世界的种子；旅行里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然的贴近、对万物的体察、对人的关切为熊孩子培育起次第花开的沃土；囧途里艰辛与困难，更为熊孩子储蓄起抵抗风雨的精神力量。有了它们，熊孩子将会建立起生命的辽阔，丈量出世界的广度，将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经历不一样的成长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