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大西洋

    从亚特兰大到杰克逊维尔，经过一条长桥卧波，一直向东，在地图上看到一个大西洋海滩，“浙江1号”穿过一片棕榈树直接开到一片白色沙滩，前面海天一色，啊，大西洋！再见一面已过了7年。

    7年前，《独行欧洲》的“波音号”止步于葡萄牙的罗卡角，望大西洋而兴叹，前面无路可走。现如今，我绕了一个圈，来到她的另一岸。

    半个月前在芝加哥还雪花飘飞，这里已是热浪滚滚，好像夏天已来临。沙滩上稀稀落落的人在晒太阳，几个孩子追着海浪奔跑，惊起悠闲漫步的海鸟。稍远处，一条长廊伸入海洋，上面聚集着钓客。长廊周围，有一些少男少女拿着滑板冲浪，忽而跃入浪尖，忽而跌入波谷。

    做了一会大西洋海滩上匆匆的看客，忽而发现一条比95号更东边的公路，叫做A1A，从大西洋海滩开始，紧贴着大西洋沿岸直至迈阿密。一路都是漂亮的别墅，背靠棕榈树面向大西洋，无数幸福的人拥有这些面向大海的房子。

    沿途经过一个古战场，城堡上还安放着众多大炮，许多游客及附近邻居在城堡下悠闲地晒着太阳。在天寒地冻的北方，路上几乎没有人，大都待在有暖气的房里。在此已游人如织，尽享大自然的暖气。“浙江1号”停在一角，游人经过，无不侧目。

    沿A1A直走，一路美不胜收，大西洋时常在别墅与棕榈树缝隙里露出她的碧波荡漾。忽然，又看到一条长廊紧贴着大西洋，边上停了许多车辆。好奇地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对新人在此举行婚礼。新郎新娘看起来都年过不惑，众多亲朋手拿一杯香槟酒，祝他们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倒是别有浪漫。

    黄昏时拐进一个海滩，原来是一个专供房车停靠点，每一个停车位都有水电接口同时编着号，我不客气地占了一个位置。

    面前就是浩瀚的大西洋了。一个老人拿着望远镜，在专心地观望海洋中大约抛锚的船只，一位女子赤脚在沙滩上漫步，偶尔弯腰捡一个贝壳。数百只海鸥密密麻麻排在海边，当黑暗完全来临时，一律腾空而起向大西洋飞去。我忽然有些担心，大西洋对岸是欧洲，它们能飞过海洋吗？

    夜色中的大西洋浪花喧哗地拍打着沙滩，波浪相遇轰然声响，如一道白色闪电，划过海面，终化为无而又反复无穷。我一个人漫步过海滩时，看到一个老人在沙滩上点起一堆篝火，还拿着一杯酒，在静静地喝。他说自己退休了，从加拿大开车来此旅行，并指给我看搭了一顶帐篷过夜。哎呀，我一路都带着帐蓬，却还一次也没有用过！要么是北方的寒冷，要么是怕有人打劫。看来此地绝对安全，我便学样，在一片茵茵草地上第一次在美洲搭起帐蓬。头枕大地，才忽然感受到大西洋的波浪如万马奔腾。“轰轰轰轰，隆!”犹如雷鸣点击着耳际，一会儿又如狂风掠地，“呼呼”声如裂帛。难怪人们用“咆哮”来形容海洋的呼唤。而掀起帐蓬门帘，即望满天繁星。如此天地独有之诗情画意，难得一并享用了。

    睡至半夜，忽然听到暴雨如注，“噼里啪啦”敲打着帐篷，同时夹杂着大西洋惊涛骇浪的咆哮，犹如遭遇台风之夜，最糟糕的是帐篷很快进水了。明明是满天繁星，怎么会忽来暴雨，心中早懊悔不该学样。要紧的是马上转移，慌乱中逃出帐篷，却见一轮明月在天！天啊，原来只有我的帐篷搭建之地在“下雨”，不知是这个停车场的管理者故意捉弄，还是这片草地定时喷水，如注的暴雨原来是水管里出来的，而旁边加拿大老人的帐篷竟安然无恙。

    湿淋淋的还是回到车上睡，但即便打开车窗，再也感受不到海洋如万马奔腾电闪雷鸣般的咆哮了。

    第二天早晨，初升的太阳跃出海洋，如刚出炉的比萨饼涂满番茄酱，鲜嫩无比。如此美景已无人欣赏，或者已经熟视无睹了，大家都在房车里安然就睡。我在车里引颈张望了几许，跳出车门抓拍了几张照，又回到车里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去收拾被淋湿的帐蓬，隔壁房车里的邻居给我送来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因为要等待帐蓬晒干，我便又在沙滩上瞎逛，发现昨晚飞向大西洋的海鸥已回来，差不了多少又在沙滩上排队。一个海浪袭来，越过浪尖，一头栽到海里，可能还叼了一条鱼，稳稳地浮在海面。呵呵，看来是我杞人忧天，海鸥自有它的生存之道，海洋就是它的家，岂能担心掉进海洋呢！

    在风景如画的海滩溜达了两个小时，收拾起已晒干的帐篷，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会用到了，重新踏上大西洋岸边的A1A公路，投向迈阿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