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是归处

    ■林雪眉

    听说去北麂采风，我满口应承了。岛离岸需3小时船程，足够远离，足够放空了吧！

    海上风8级，风大，雨疾，浪汹。船舱外浊浪排空，涛声震天，浪尖甩出的浪花扑面而来，冷意袭人。新客船大有在风口浪尖滑翔之势。

    邻座一宁波女摄影师与站着的白发老者一直唠着垂钓之事。

    “您老，这风雨天要去夜钓？”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对，来北麂就为钓鱼而来。”

    “这天气，夜里能钓到鱼吗？”

    “只要你想钓，就能钓。心之所想，心诚所至，这么大的岛自然为你的心腾出地来。”老者目光沉静犀利，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北麂，张开温暖的臂膀环抱归来的船只，这里是游子的港湾。

    第二天，海恢复了平静。我们上了渔船，去拜访北麂最大的海洋牧场。直径达156米的圆形牧场置身于浩瀚海洋中，由巨大直插海底的钢筋水泥柱固定着。行走在宽10米的海上走廊，大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之感。

    扶着栏杆，抬眼望去，东面，北麂制高点上，那红色灯塔赫然入目。风雨再大，目标在，人生就不会迷失方向。我想有多少个日夜，海洋牧场主陈永国该是在这里凝望着灯塔，迎着海风，胸中万丈奔腾。这位海洋牧场主以他的无畏在大海上描绘着庞大蓝图，沧海早已幻化成他心中的执念。

    “为什么牧场建的不离海岸近一点呢？”

    “其实离岸越近，海浪越汹涌，而我的大黄鱼最怕海浪颠簸。”陈永国说。

    陈永国皮肤黝黑，烙着海岛人的朴实，目光炯炯有神。我突然想到昨天采访他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重回海岛，打造这样一个牧场，是我大哥的梦想。我忘不了他在病床上，嘴里不断念叨着鱼，鱼……他一直在脑海描绘远景，北麂人，以海为家。养鱼养家，天经地义。我懂，我要帮他做到。我知道他在看着。”

    风雨过后的海岛依然阴沉。他翻出手机里站在海上走廊拍的落日照片——海到尽头天做岸，天的尽头余晖绵长，光而不耀，阴而不沉。“不久的将来，我会让更多的人看得到这份壮丽。”大海深处，每一处拐角，或许有激流，或许也有蓦然撞见的瑰丽风景。陈永国凝望着，凛然站成了风中标杆。

    离开北麂，再次遇到宁波的女摄影师后得知，那位老者没回来，他要在海岛上多留几天。不管留下的客人，还是回乡的北麂人，都是归人，这里自有他们一直寻寻觅觅的东西，生来本无乡，心安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