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座

    ■金洁

    母亲过世后，每隔段时间，我就去老家看望父亲。因不善开车，我基本坐公交车去。在车上，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让座。

    让座并非什么稀奇事，在市民素质不断提高的今天，公交车上让座已蔚然成风。问题是从瑞安到湖岭需一个多小时车程，乘客让座积极性自然不高，偏偏僧多粥少，车上经常座无虚席，而我却把让座当成一份责任。

    自从2014年开通瑞安至湖岭城乡公交车，母亲就隔三差五和父亲一起坐公交车给我们送自种的瓜果蔬菜。因为老人卡的方便和优惠，省吃俭用的父母更是乐此不疲成了A8路公交车忠实乘客。有时候车上早已人满为患，可急性子的母亲总是迫不及待上车，每当有人给她让座，母亲总是一个劲地道谢，回家后还特意打电话告诉我哪个年轻人给她让座了，言语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宽慰，并不忘借此教育我做人一定要有爱心。

    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回响，母亲却已去了天堂，每每遇见如母亲一般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我就心生羡慕，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是在母亲生前多次乘坐过的A8路公交车上，每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的老人都会勾起我对母亲的深深思念，于是原本出于礼貌和修养的让座，无形中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念想。每见老人站着乘车，我都毫不犹豫站起来主动让座，看着接受我让座的老人脸上露出欣喜笑容，我想天堂里的母亲也定是快乐的。

    上周五，我去看父亲。公交车上，照例已无座位，我穿着高跟鞋站在过道里，希望尽快有人到站下车。可乘客却约好了似的，个个按兵不动，没有下去只有上来，我只好咬牙坚持，暗自叫苦。一直到碧山路口，才有几人下车，我赶紧找位置坐下。刚乘两站，上来一个年轻妈妈，背上用背篓背着个约莫一岁的孩子，一看就是个外来务工者。我没多想，站起来给她让座，她先是不好意思地推辞着，见我态度诚恳，便微笑着坐下。我站在她身边，打量起背篓里的小家伙，清澈的眼眸，安静地看着我，不哭也不闹，甚至还对着我笑呢。此刻，我脑海里突然蹦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下车时，那位年轻妈妈再次向我道谢。我揉着酸痛的双腿，感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快乐。

    也有让座让出尴尬的时候。那次，我坐在靠近司机后面的座位上，过道里挨挨挤挤站着不少乘客，我主动给眼前那位“大爷”让座。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不仅不领情，还吹胡子瞪眼跟我急！知道为什么吗？原来人家才60多岁，心理上无法接受别人给他让座！唉，都是那张“老脸”惹的祸，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尽管如此，那一刻乘客们还是纷纷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想，这次“事故”并不影响我往后的让座热情，因为母亲曾不止一次灌输给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做人道理。

    如今，父亲偶尔还坐公交车到瑞安，如果哪次车上已没有座位，真希望也能有更多好心人主动为他让座，以此温暖一位失去老伴的善良老人孤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