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

    ■洪小兵

    “刘海剪平，头发剪短，是吧！”每次剪发，理发师通常一边操作一边自言自语这样说。我的理发师，一位年纪轻轻的小青年，刚开始，我是陪女儿去剪发，小青年都是阿姐、阿姐叫着，并且热情地和我聊天。有一次，听到女儿叫我妈，小青年装惊恐状：“得罪妈了，给妈赔个不是，今天给妈的头发免费修剪下。”

    小青年，东北人，粗壮结实，嗓音洪如钟，比我女儿才大几个月，照他话讲，长得急了点。小青年很会聊，东南西北，天文地理都懂些。

    我问他为何离乡背井来上海打拼？“姨，咱大上海不是好赚钱吗！”他耸耸肩做鬼脸。

    “赚钱了，会在上海买房找媳妇吗？”一般像我这样年纪的姨都会这样问。

    “咱不能给大上海添堵啊！”他自嘲着，“再说，我也根本买不起，上海房价太高了。”小青年话音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努力地赚钱，等赚足了钱，就回老家买大房子，找个漂亮的大姑娘结婚。姨，你说我会实现吗?”小青年兴奋地说着。

    “会，一定会！我相信你！”我突然觉得一定要给小青年加油，打气。

    小青年知道我是位老师后，就问我，会不会介意他手上身上的文身。

    “姨，你会觉得我是个坏男孩吗？如果我有女朋友，她妈妈会喜欢我吗？”小青年特别真诚地问我。

    “我很严肃地告诉你，我不喜欢文身的男孩。但我不认为你是个坏男孩，你很喜欢文身？”我说。

    “不不不，我就好奇，年轻人嘛，想试试呗，一下子去掉有点难，慢慢来，可以吗？姨。”小青年态度总是非常诚恳。

    “我一定做个让姨喜欢的理发师。”他调皮地说着。小青年的话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感动。

    有次去剪发，小青年告诉我：“姨，一位中年妇女因约不到她想要剪发的时间，在网上给了我差评不算，还来电破口大骂，我一直和她解释这个时间段，己与人约好了，那个上海妇女就是不听，被骂急了，我也回骂了她，我到现在还气着呢。”他很生气和我叙说。

    “骂人就是你不对啰，人在世上，不公平的事多着呢，犯不着和自己干生气啊，只能说，你的手艺得到她高度认可，你应该谢谢她，而不是骂她。”我乐呵呵地说。

    “对啊，您老一语点醒我。来，给姨剪个好看的发型。”小青年转个身，做个绅士动作，十足的大男孩。

    两年来，我每月去剪发一次。小青年没让客户存钱办卡，也从不游说客户烫发之类的。小青年剪发只需39元，每次剪发后，都发10元红包还我，说：“您只需刘海剪短、头发剪短，方便，减价10元嘛！”并且很认真地说：“我特别喜欢老师，老师有知识啊，我从小不爱读书，现在都后悔了呢！”语言中有一丝遗憾，但有更多的诚意。

    在大城市生活，面临的压力不小，更何况是独自打拼的异乡人，小青年总是乐呵呵地一边剪发一边和客户开心聊着，不时发出东北人特有的爽朗笑声。每次剪完发，他总会把客户送至电梯口按好楼层等你进电梯再挥手道别。

    小青年有自己的职业道德，踏实地朝自己目标奋进，这就是我的理发师，正能量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