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朝圣路

    ■谢钦巨

    我坐上列车出发了，这趟列车我知道目的地，它会经过村庄、田野和城市，但它有固定的轨迹，它可以找到归属。

    这趟列车是我人生中的一次出行，这次出行我也有目的，但现在我在车中看着周国平的《各自的朝圣路》，突然徘徊彷徨了起来，我的朝圣路在哪里？我的目标在哪里？我的人生应该怎样过？

    一连串问题突飞而至，列车走走停停，窗外忽明忽暗，许多景象一闪而过，但车子前进的节奏不变。有时我盼望上帝设定好道路，消除掉我过多的思想，我就那么机械地前行，可那会有朝圣路吗？

    我很矛盾，我以为自己有自己的思想，足够独立前行，我可以抛弃许多世俗的东西，那么超凡脱俗。其实不然，当我深夜清醒时，我哭了，我是盼望好好哭一场的，那时的无助和弱小也许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在世界的浩瀚和强大面前，我如堂吉诃德般四处碰壁，又如阿Q般不断精神胜利自我嘲讽。

    有时我觉得自己得了严重分裂症，外在和内在世界在割裂，生活中的和精神王国里的我绝不一样，残酷的现实往往会拖住我的灵魂，当两个世界离得越来越远，我会非常害怕、疼痛，我不可能只要其中一个，于是我便经常彷徨自我战斗。

    我把自己当做一个精灵或幽灵般存在，在现实和精神生活中穿梭，徘徊踟蹰、万念俱灰或者高歌猛进、鸟语花香。有忧郁独自锁在车里使劲抽烟时；有冲进大雨痛快淋一场的冲动；有深夜独坐办公室恨不能一下子完成所有工作的劲头——我有许多奇怪的念头，有些都无法表达。

    思想走到这里，动车里邻座的孩子哭了，哭声尖厉把我惊醒了，仿佛现实生活的哭声惊扰了精神生活中的安宁。

    时光一闪而过，第二天傍晚我又坐上了归去的动车，动车在黑暗中快速前进，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这是一种美的展现，我靠窗又陷入了来时的思想。

    我的朝圣路在哪里？我曾想写一篇小说，拟题为《生活的第一小提琴》或《归来》，写一位青年如何寻找理想的生活，写了一万多字，后来觉得写不下去搁置了。因为有太多问题困扰着我，我想不清楚，无法明确地阐明自己的思想。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理想？什么又是理想的生活？我们的灵魂如何得到安宁？回归到哪里？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很大又很小，似乎遥远又时时出现在现实中，让人无所适从无力前行。

    有人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甚至算不上什么人物的平凡人，何必去想这些问题，何来朝圣？确实这样的想法也时常在我脑海里闪现，我不是精神领袖、专家学者，甚至连适当的物质条件也没有，有些夸夸其谈、好高骛远！还是顾好眼前的苟且和生活吧，谈诗和远方过于奢侈。

    但我知道我有一个精神王国，犹如海子说：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个王国或者说这所房子本来就在，有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是生活的重负或者是本身感知缺乏使然。有人觉醒知道它的存在，觉醒了知道有一所房子，我们就会天天想着找到它的位置，想着装饰好这房子，想着作为房子的主人应该具备什么，想着它会迎来什么样的客人。

    周国平说：一切简单而伟大的精神都是相通的，在那道路的尽头，它们殊途同归。说到底，人们只是用不同的名称称呼同一个光源罢了，受此光源照耀的人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我相信周先生说的，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继续朝圣继续自己的精神生活，相信自己渺小的灵魂通过简单的思想与世界建立了关系，我会找到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