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从小伴我到老
■钱玉琴
在厨房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色植物,淡紫色茎叶上长出绿叶,是从一个番薯身上开出来的。一开始,买过来的番薯放在袋子里几天,不知不觉长出了芽,于是把它装在瓶子里,给它一点水,慢慢叶子探出头,顺势而长,后来繁衍得越来越快,几天不见,就郁郁葱葱了。
当然把发芽过的番薯拿过来作为观赏,只是偶然为之,而且番薯叶也可以拿来炒菜。番薯是粮食,是用来吃的,在当年可是主粮,不能浪费。
童年时,老家还是两层楼房,到了下半年,一楼一角堆满小山般的番薯,吃不了就刨成番薯丝。番薯被洗净后,一个个被放在番薯刨里,再被平均分成一条条掉下来。于是,在河对岸,空旷的稻田里,一个个长长的竹匾里,摆满一条条番薯丝。在冬日的寒风凛冽中,我们小孩子在干燥的稻田中奔跑、嬉戏着,旁边就是一个个竹匾上的番薯丝。
等到来年粮食不接时,番薯丝派上大用场。我们姐妹多,意味着吃饭嘴巴多,妈妈为让我们都读书,没让我们辍学去下涂滩抓什么卖钱补贴家用,所以那时我们家粮食经常青黄不接。勤俭持家的妈妈想出一个办法,一个大锅里一半是白米饭,一半是番薯丝,让我们几个姐妹白米饭和番薯丝拌起来吃,唯独哥哥独享白米饭。白米饭糯香可口,而番薯丝会有点难以下咽,所以我就先打了大半碗白米饭,上面盖层番薯丝做掩盖。还记得当时妈妈大口地吃着番薯丝,白米饭少得可怜。
在那个年代,真没什么东西可打牙祭,口袋里装着番薯丝干,也算一种零食。像番薯干,是要将番薯放在锅里煮熟了,然后切成片晒干。这在当时很奢侈,烧番薯一费柴火,二没工夫去做这些。
也许童年时吃过,身体里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如今,看到番薯依然亲切,比起之前的不喜欢,现在是物以稀为贵,饭里会掺几片番薯,或者煮番薯粥。
上月一天开车出去玩,看到路边田里有人在锄番薯。一锄下去,那些番薯还带着湿湿泥土躺在那里,大的胖乎乎的憨态可掬,红红的皮肤。那些小的特别可爱,粉红色像个小动物,几个连在一起,好像一家人般。我试图掰开,结果手里黏黏的,后来去溪里洗了半天,还是洗不掉,这是番薯身上的汁水,俗称番薯奶。
吃过了番薯,情不自禁会放屁。有一个很好笑的段子。记得是上初一时,语文老师是位年轻的代课老师,姓李,高高瘦瘦的,上课很精彩。那天,我们正好上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快走到我边上时,不经意间,我听到“噗”的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我听到。当年的我是个调皮的学生,听到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真佩服课堂临机应变能力强的李老师,记得他当时看了我一眼,然后很淡定地说:人生自古谁不放屁,留取香气照人间。笑得我前俯后仰,肚子都笑疼了。
于是,关于番薯吃了会放屁的现象,曾作为我们寝室就寝之前研究讨论的热门话题,虽说屁话不能登大雅之堂,却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笑声和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