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女儿的再生父母

    ■张鹤鸣

    38年前，正当我倾尽全力创作大型童话剧《海国公主》时，夫人一直在温州出差。二女儿张纤受凉高烧不退，我送女儿去温州途中，孩子后鼻腔大出血，紧急送往当时的温州第三人民医院（现为温州市人民医院），医生诊断是爆发型血小板减少症引起的大出血。于是开始紧急抢救，先后输了3000CC的血，仍然无济于事，不管输多少血，全从后鼻腔流失了。情况万分紧急，夫妻俩既紧张又痛苦，心都快碎了。

    好在温州亲友多，三医的京新姐姐、一医的明权姐夫、医学院的君秋妹妹和土地局的作希妹夫全来了，各家医院的少儿科高手也都请来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有各的招。专家们会诊，认为孩子各器官全面出血。表面上看，确实如此：眼睛、耳朵……头部是七窍流血；咳出来都是血，那是肺出血；吐出来都是血，那是胃出血……他们认为基本没救了，不过可以尝试一下切除脾脏，作最后一搏。我痛苦得直摇头，我似乎看到死神像饿虎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向孩子扑来，但我不甘心朝夕相处了6年的亲闺女活生生让死神夺走！

    我认为孩子只是后鼻腔出血：因为七窍相通，所以都会有出血的表象；肺里咳出来的血是后鼻腔的血呛进去的；而胃里吐出来的血其实也是后鼻腔的血流进去的。专家们进行了反驳，我据理力争。有一个专家说：“鼻血是鲜红的，你看看孩子的血，都发紫了，分明是胃里出来的。”

    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一松口，孩子便没命了。专家的话你不能不信，因为他们确实有许多常人没有掌握的专业知识；但专家的话又不能全信，除了感情的因素外，更因为他们不像患者家属那样深入实际，因此，容易误判。到了这人命关天的时刻，我又不得不发表我的见解。我认为鼻血流到胃里，时间长久了再吐出来，颜色肯定会改变的。“你怎么断定鼻血流到胃里了？”专家发问。“我一直躺在孩子身边，感知她的呼吸和心跳，听到她吞咽的咕噜声。”这位专家思索了一会儿，说也有可能。于是，会诊的专家们都非常诚恳，非常负责，一致同意改变方案：采用后鼻腔压迫止血的方法，看看能否有起色。

    京新姐姐说，会做这种手术的只有郑晋光主任，他已买了车票第二天5点多钟将去杭州开会，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怎么办？生死攸关，时间就是生命！姐姐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把郑医生家的大门敲开，郑医师不辞劳苦，深夜心急火燎赶了过来。

    郑医师用一根细细的橡皮管，两端塞进孩子的鼻孔，再从后鼻腔拉出来，然后在皮管两端系上细绳，中间用药棉扎一个“小枕头”，再把皮管拉出来，两根细绳露到鼻孔外面，拉紧了，垫上药棉，打一个结，“小枕头”顶住后鼻腔，血就止住了。孩子很乖，做手术时，她处在半昏迷状态，我转达了郑医师的要求，她百分百配合，使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紧接着，又一次输血，孩子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经过郑晋光医师的精心抢救，孩子终于死里逃生、化险为夷。医师交代，危险期还没有过，我几天几夜守在女儿病床边，一只手拿着氧气罩，一只手在修改剧本。等到女儿平安出院时，我的大型戏曲剧本《海国公主》创作也完成了。

    当时，如果没有郑医师，后果不堪设想。郑医师就是孩子的再生父母！38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忘记郑医师的大恩大德。

    人生有许多的无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事业和家庭往往顾此失彼。现在女儿已经是一家公办幼儿园的园长，女儿的女儿也已经是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了。这一切都离不开郑医师的救命之恩。

    当初，我们曾经发自肺腑地写了感谢信，现在，趁温州市人民医院（当时的三医）五官科成立60周年庆典之际，再一次向全体医护人员、特别是第一任主任郑晋光医师表示衷心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