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友朝晖
■余寿权
朝晖是我同乡,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一位久坐机关的还带着书生气的公职人员。但有天我偶尔发现,在长有饱满天庭、一对双皮鹰眼、一副短剑眉、宽宽下巴,略带粗犷的脸庞后面,竟然是一位资深的户外运动爱好者。
大概5年前的某个秋高气爽的周末,朝晖邀我一起去大罗山玩玩。出发时已临近下午,同行的有朝晖家的“纪委书记”小毛。我与她是初次见面,白皙秀气,文绉绉的,戴副近视眼镜。另外还有一位瑞安老乡,也是政协委员。
那天,越野车随着朝晖的指引,沿着茶山公路盘旋向上,当我能清楚看见雷达山的时候,朝晖让车子靠右,转进了一条土坡路。土坡路下面,就是时下已颇有名声的盘云谷文化创意园的初创地,仙岩盘垟村(蟠台阁)。原属瑞安地界,后归瓯海。那时的盘垟村已即近破落,村民大多下山迁居仙岩、河口塘一带,石头垒的旧房子也是年久失修,甚至坍塌了。越野车在村中一座旧戏台前停下,我们便麻利地拿上行头,跟着朝晖向戏台后面的山坡快步走去。跨过一条小溪流,顺着一条半米来宽的石阶,向上走了大约不到20米,朝晖停住脚步,指着一面近乎光溜溜的巨大石坡,淡淡地说,从这里上去。哇靠,我第一次唉,这能上吗。我用怀疑的目光瞄了瞄小毛,她也显得淡淡滴。仔细一看,原来看似光滑的坡面上,有一道道人工凿出来的,比手掌稍大一点的“台阶”,从下到上,形成一条石道;抬头望去从上边下来一条小拇指般粗的,黑黑的钢筋条,固定在石道右边,应该算是护栏了。
就这样,那天我们双手抓住满是铁锈的护栏,挨个攀上了那巨石的顶头。这过程中,朝晖时不时要回过身子,伸手拉他的“书记”一把,像恋爱中男生呵护他的女神。当我们往前走了大约50米,再爬过几块巨石,站在这山的顶端边缘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面前的是怎样一片新奇、秀丽的景色啊!当时的位置,正是面朝天河水库,向左前方望去是百岗尖,向右前方望去是田螺背;秋天晴朗的天空,映照着水面,碧蓝碧蓝,水库坡岸黄土毕露,将碧蓝的水面团团围住,仿佛一颗巨大的镶着金边的蓝宝石。再看那百岗尖,孤山独尊,危石耸立,岩顶一面红旗在青空下兀自猎猎。从我们站脚的方位,虽然看不到田螺背的全貌,仅我能看到的景象,已够我惊叹啦。那些集聚在一起的奇石,怪异莫名,当时就弄得我神情颠倒,不时按动快门。
从那一刻起,从大罗山起,我对朝晖有了另一面的认识。如果不是经常爬大罗山的人,怎么就能轻车熟路,把我们带到这么一个破落的旧村,而且有胆量拉上文绉绉戴眼镜的娇妻,攀爬这么惊险的石道。那天,借着夕阳我给他们夫妻拍了一张剪影,在一根带箭头的指示牌下,俩人背靠背坐着,显得特年轻派。我在照片上PS了4个字——“爱的方向”。从此,朝晖就成了我户外活动爱好的方向牌,我的户外启蒙导师。
我虽平生喜山爱水,毕竟初涉户外徒步,又属年龄、血压、血脂、尿酸,“四高”人士,但跟着朝晖出去,一点不担心,也不用多虑。每次去户外的头几天,他总是会认真地做攻略,起点与目的地都很明确,对中间要经过的山道,都对着手机地图、资料进行预先确认,这样到现场就很少走岔了。有次,朝晖带我和另一位朋友爬永嘉的某处山头,因地图标识不清,我们被困在了丛林中,好久找不到下山的路,而时间已接近下午三四点钟了。朝晖却一点也不慌,凭着经验与韧性,硬是领着我们循着微弱的溪水声,用登山杖开道,拨打乱草杂草,钻出丛林,从山园驳坎头溜到山道上。也就那次我用断了第一条登山杖。
我经常对他人讲,我跟朝晖出来是不带脑子的,跟着走就是。显然,朝晖是不敢丝毫放松的,在路上时不时要回过头来问问我,老余行不行,要不要歇歇,水够不够。每每如此,我总是心存感激,温暖不已。朝晖自己也常戏称自己是老余的警卫员。
在我心里,朝晖就是我的“驴友”、户外活动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