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芳庄

    ■胡晓霞

    久雨初晴，天气好得像童话。

    市作家协会一行12人走进芳庄乡，开展采风活动。

    漫步芳庄山川田野，柔软微风卷起春纱一角，久违阳光细腻抚摸发根，淙淙山泉不时跳上脚背，不起眼的无名小花极尽所能地恣意怒放，清幽竹林传来潇潇竹叶低语……这山，那水，到处洋溢着、蜕变着、舞动着早春信息。

    不远处，水声潺潺，山脚下一座敞着门的小木屋吸引了我。原来，这是光辉村九连碓之一。水碓是一种利用水力旋动的造纸作坊。看过路边石碑，我们了解到早在后晋天福二年,先民们来到芳庄安居，看到此处山前溪后水多竹茂，正符合传统造纸的两大先决条件，于是重操旧业，建水碓、纸槽，利用水力资源将水竹捣成纸绒、纸浆，最后成纸，这种纸，旧时称作“南屏纸”。但随着时代变迁，芳庄手工屏纸生产面临危机，原材料供给困难，传承乏人。面对这些随处可见的废弃设施，我们一行人内心不禁沉甸甸起来，觉得很有必要对芳庄屏纸制作技艺这项具有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抢救、挖掘和保护。

    眼前处，水花飞溅，一簇簇绿油油的水菖蒲悠然栖息于溪涧。尽管水菖蒲没有其他花朵艳丽，却也不乏独特气质。淡淡芬香，浅浅花芽，无不透露它淡洁高雅本色。更可贵的是，据同行伙伴介绍，其根茎还是一味常见中药，对于食欲不振、耳鸣耳聋、胃痛等症状有着良好疗效。足见，生活无处不学问，我们得随时随地留心观察、细心琢磨、虚心学习才好。

    路过村庄，我们看到不少村民在清洗大把大把的芥菜，他们把洗好的芥菜或晒在自家院子里，或晒在路边石崖上，甚至也有晒满墙头的，成为一道道独特风景线。路边一位大妈看我这么好奇，主动热情地告诉我，现在正是芥菜收割季节，吃不了，等到春笋上市，这些芥菜还可以晒笋干菜。目睹如此青翠欲滴的芥菜，我忍不住问大妈是否可以卖给我们一些。不料大妈与她刚拔芥菜回来的老伴异口同声地说：“卖啥呀，要多少尽管拿就是！”看着大伯满是泥巴的粗糙大手，我们怎好意思白拿呢！但那老夫妇像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态度坚决，只送不卖。我们只好退一步说，等回程再拿。老夫妇于是一再叮嘱我们回来时别忘了拿走，到时他俩或许会到田里打理去了，让我们一定记得顺手带去。在这里，我们深深感受到了芳庄村民的勤劳、淳朴、善良与热情。

    徒步古道，我们来到东元村，这里除了600多年历史的“六连碓”外，还有一棵400多岁的“藤树”成为一道自然景观，吸引着我们一行人在这里逗留、拍照留念。这棵“藤树”直径约30厘米，从根部开始分出多个枝藤，分别缠住两棵苦槠树和一棵樟树，任凭风吹雨打也不离不弃，拧成一体，当地村民形象地称之为“夫妻树”。紧紧缠在一起的树和藤，400多年来一直郁郁葱葱、参天蔽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惊叹不已！

    午饭时，席间上来一大盘爆炒土鸡，鸡肉切得细细的，肉质细腻、浓香，又有嚼劲，大家赞不绝口，一大盘很快见底。店主告知，这是她们特地从一户农家买的“八月鸡儿”。八月份孵的鸡，俗称“八月鸡儿”。那么，为什么八月鸡特别好吃呢？店主继续“科普”：因为七八月正值丰收季，鸡崽营养好，肉就长得好。所以，平时买鸡要尽量去找“八月鸡儿”。听罢如此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些所谓的“城居者”，不得不羞涩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了。

    午饭后，我们还走访了仅居住着10户村民的古村落——黄坳村。目光所及，除了一座公厕是刚建的，其余大部是破败的木屋。这些破旧木屋以及屋前等膝高的荒草，穿越时光，保留了古村的风霜年轮。木屋的主人走了，老宅子空了，留下“蜘蛛一家”看守着，房梁下的燕子也飞往新屋听读书声去了吧！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伙伴说，有一个陈姓女美术教师，平时就独自租住在这样一座破旧木屋里，有时也带一些学生来这附近写生。在当今这样一个人心浮躁年代，有一位艺术教育工作者，远离城市喧嚣，耐得住此般清苦与寂寞，我想这本身就是一幅极美画面。

    回路沿途，在群山沟壑间，在乡间田园里，油菜花开，一片灿黄。清风拂过，阵阵油菜花香扑鼻而来，蝴蝶飞舞其中，蜜蜂沉醉其间，我们流连忘返。更有那农田里、溪岸边的紫云英，经过一冬洗礼，沐浴着春风，蓬蓬勃勃地生长着，远看像铺在地上的花毛毯。它们低矮身躯平淡自若，紫红色泽清丽喜人。阳光下，几个女孩子用这亮丽紫云英编出一个个漂亮花环，作手链，作头饰……

    蓝天、熏风、清流、暖阳、修竹、绿树、繁花，交汇成一幅春意盎然的暖心画卷。返程的车在蜿蜒公路上穿梭，树绕村庄，水满陂塘，远远土墙，隐隐茅堂，掠过眼前，如影相随，美丽的心灵之旅，难忘的采风活动，不虚此行。

    心，暖融融；意，软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