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那条千年塘河

    ■黄春翔

    一道水，一道城，城在水边，水边有城。

    瑞安人常说：走遍天下，不如莘塍、塘下。走遍莘塍、塘下，不如塘口的榕树下，这都来源于一条河的乡土情结。这是一条历史之河、人文之河和景观之河。她带着母性的慈爱与父辈的尊严，带着碧波粼粼的旖旎风光与钟灵毓秀的灿烂文化，从岁月深处汩汩流来。

    透过时光隧道，她从东晋时代，伴随时光年轮辗转千年，北系温州府，南牵瑞安城，一路逶迤，“八十里荷塘”像一支无休止的曲子，飘荡在古今游子的梦里。

    小时候，我家住瑞安城关泥城路，傍水而居，近水楼台，塘河支流环城河围绕而去。放眼望去，莲花伫立在水中，映衬着宽大、碧绿的荷叶。日出，便听见捣衣声——“咚咚，咚咚”，和着韵律，在天际回响，也在我心中荡漾，漫漫的捣衣声渐响渐远，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卖莘塍五香干啦”“李大同双炊糕啊”“灯盏糕哦”……朴实的商贩推着古旧推车，经过岁月沉淀的石板桥，吆喝着诱人的家乡美食，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卖声。

    当年，我家旁边还有条破旧的水泥船，它是用来灌溉农田的，一直静静地停靠在河边。夏日清晨，我会纵身一跃，跳到船上，打着水漂，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瞬间钻出水面，看着那朝晖在河上跳跃，把那清澈的河水映得通红，像是给母亲河披上了红纱巾，周围郁郁葱葱的榕树也穿上了朝阳的锦衣。三五成群的男女老少，沿河漫步，尽情呼吸清新的空气，欣赏小鸟清风奏出的晨曲。那时，水是甜的，口渴了可以手做盆开怀畅饮。许多花瓣飘零在水面，鱼戏花草，如世外桃源。

    少年时，我常常跟着父母从东门码头出发到九里汇，乘着一毛钱的木质客船去莘塍老家探亲。我静静地坐在船舱里，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品味着可口的茴香豆，欣赏着瞎子阿彬的二胡，还有走江湖的阿水伯叫卖着跌打伤药。至今回想起来，仍让我傻傻地笑。

    青年时，去远方求学，母亲常常寄来家乡的泥鳅干，她不断叮咛，这是故乡塘河水浸泡秘制的。我每每尝着那些可口的泥鳅干，回味着故乡的塘河水，那是心头深深的惦念，是一种情愫，一声呼唤，一缕乡愁。

    后来，河水受污染，母亲河失去了往日的靓丽容颜。塘河，她静静地流淌，无声呜咽,犹如无尽的浊泪，轻轻滑过百万瑞安人民的心，诉说着过去的悲情和未来的向往。

    时值中年，我终于肩负起治理母亲河的重担，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枕着母亲河的臂弯，嗅着母亲河的芬芳，听流水潺潺，看杨柳依依。

    故乡的记忆都浸在水中，治水要唤起全民意识，要让这缕乡愁弥漫全城。从学校、村居、社区、机关，到企业，“水”的滋润，为河道注入活力，为城市注入灵魂。江南烟雨渺渺，河水清清，无论曾经，无论现在，只要我们携起手来，定能重拾江南水乡的美好。

    一条河其实就是一部流动的史书，张望一条河，关注它曾经有过的璀璨和辉煌，理应成为塘河儿女理性的集体记忆。

    乡愁是什么？乡愁归根到底是我们的根。乡愁就象一棵没有年轮的大树，永远不会老结。荷塘夜色、龙舟竞渡、庙会集市、入水抓鱼，玉海楼、白岩桥、拱瑞山、九里汇……那水、那亭、那榕树、那古桥，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这是我们的初心，这是千年母亲河的深沉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