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丰湖街
总想在朦胧的黄昏一边散步一边听蒋勋的音频,于是我找到既不吵闹又可以步行的丰湖街。
晚饭后不久,下了楼,快步走入自行车三轮车汽车混杂的解放路,约五十米,向右一拐,就走在硐桥上了,这时心情也随着昏暗的灯光静了下来,蒋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丰湖街,一边临水,占用了河道一部分,比小时候跟着舅舅趴在硐桥上看划龙舟时宽多了 ,虽然用现代材料制成的“青石”铺路面,但比起踩在柏油路上的脚感舒服多了;对岸是临水的民宅,高高低低,紧挨着,不漏点缝,具有年代感的河埠头紧贴着水面;有些树高过房顶,树叶团团簇簇,顶在树枝头,对岸房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映射在河面,反照在墙上,也能分辨出哪一道墙是新刷的白,哪一道墙已经被雨水侵蚀。这边的榕树把茂密的树枝伸到对岸,快要贴住对岸白墙上了,但不觉榕树霸道,而更像是一个恋人想搭对方的肩膀。我想着如果光照允许,我会在这个角度拍一张,把浓密的榕树和白墙的对话留影。
路上虽然没有乡间小径的静谧,偶尔一辆电动车在身边飞驰而过,或者两三人并排边走边说着,或者小孩倏地从房子里跑出来戏耍,但除了这些也只有夜鸟或者虫子的鸣叫了,那一声声清脆悠长的叫声似乎想划破泛着昏黄的夜空。房子里透出来的光,可以清晰地看见屋子主人的生活现状,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外来租户,他们的家具也是简陋的老式风格。匆匆从房前走过,里面飘出来的气味我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理发店,那是发糕店。
夜色渐渐浓了,河中的倒影反而清晰起来,树木房子的倒影轮廓也黑起来;回头看看,硐桥的半圆形刚好倒映在水中,形成一个圆形,在水中的一半,随着涟漪,微微曲曲着,比周围白亮,好像在展示我是“假”的。桥上的建筑在水中也成了黑色,好像在摇晃。看着这一切,总会想起小时候舅舅带我坐船,到了东门埠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趴在硐桥上看划龙舟的景象,河中参赛人卖力有节奏地划水,在船头的汉子跳蹿着敲鼓振气,岸上的人群高声应和着,这热闹的景象历历在目。
河道经过几年的治理,河水清澈起来了,河边的蚊子也少了,臭气也消失了。“我来,我来,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似乎划破了夜空,循着声音望去,朦胧的灯光下,一对父子正在河埠头拿着网兜在水里划着。
“有鱼吗?”我问。
“不是鱼,是小虾。”童声从岸边传过来。
“虾,这河里也有虾?”
我下了河埠头,探身往塑料桶里瞧,只见小小透明的河虾在桶里蹦跳,试图窜上桶壁,几只黑黑的河螺紧紧地吸住桶壁,底下还有两三条细长的小鱼,泛着可怜的眼神,小嘴微微地一张一合,好可爱呀!记得儿时经常去河里捉虾摸鱼,那时只要村里斗门阀门一开,就拿着盆子在河边等着河水被放光,大家卷起裤筒、袖子,不管冬天河水有多冰冷,小脚都踩进淤泥里,用手在水里捞。经常会捞起吃过的空贝壳,然后我们装入硬硬的青泥,再盖起来,放回水里,看着同伴捞起时,我们就偷笑着溜走。等着被发现是我们在搞鬼时,我们已经逃到河岸上了。现在回想起这一刻,还觉得好玩。而眼前这年轻的父亲抢着他儿子的网兜捉虾,是不是也在回忆着他儿时的美好时光呢?
朦胧昏黄的灯光下,我拿着手机,彳亍而行,蒋勋的声音温润清朗,正慢慢讲述着他的《美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