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5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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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外婆摘蚕豆

    跟着外婆摘蚕豆

    ■李浙平

    六月,天蓝气清,白云似乎也懒得动,空气中开始弥漫出淡淡的暑热。我可以穿单衫短裤了,但外婆还是穿着藏青色的长袖大襟和长裤。东城外黄岩中学旁的自家橘园里的蚕豆(豌豆的俗称)已经熟了,外婆就带着我和阿蕾表妹去摘蚕豆。

    外婆拎着竹篮,在前面走,裹过的小脚踏在泥道上,很稳健。我和阿蕾,跟在外婆后面,一路欢快。外婆不时回头看看我们,让我们小心走路。阿蕾还是不小心,在路上跌倒了。听到哭声,外婆转身走过来,拉起趴在地上的阿蕾,帮她掸去花裤上的泥尘,揩去眼角的泪花。随后叫我牵牢阿蕾的小手,慢慢走。毕竟阿蕾只有三岁多点,走路老是跌跌撞撞。

    到了橘园,就如进了一个绿色的世界。外婆是个自食其力的人,她利用橘树之间的空闲地,搭起丝瓜棚,还种上蚕豆。橘树的枝向四周散开,像撑开的大凉伞,叶子下便是清凉的荫。蚕豆的茎粗直,长得比我还高,结着翠绿的蚕豆角,像是变大的蚕。最好看的是紫色的蚕豆花,花萼上张开的花瓣,像飞舞的蝴蝶。

    外婆在摘蚕豆角,我和阿蕾就去摘蚕豆花玩。我从花萼处摘,一朵花是完整的。阿蕾的小手抓住花瓣就扯,所以手指间只见几片花瓣。见我涎着脸拿花逗她,就噘起嘴,瞪着两只大圆眼,不高兴。我从橘树上折下一根枝,去翻泥土。泥土下有蚯蚓。我用树枝挑着蠕动的蚯蚓去吓阿蕾,她却不怕,伸手就拿。拿着了,又吓得丢掉。蚯蚓在杂草间,蠕动身子要逃走,我便拿起一块硬泥将它压住,看着蚯蚓挣扎的样子,阿蕾终于开心笑起来。土埂上有一队蚂蚁在爬,我俩就蹲在边上看。这里的蚂蚁比家门口的蚂蚁要大得多,不是褐色的,而是黑油油发亮。领头的几只蚂蚁,拖着花蕊似的东西,努力地前行,后面跟着的却是爬爬停停,一副懒散的样子。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准备放蚱蜢的空火柴盒,捉了十来只蚂蚁放进去,合上后摇几下,听到盒子里发出沙沙响。阿蕾伸手要拿,我只得将火柴盒贴在阿蕾的耳朵边,她听了一会儿,问是蚂蚁在叫吗?我说不知道,然后将火柴盒装进裤兜。我又在橘园里寻找起什么。枝杈上有一只头发娘(黄岩方言,即螳螂),伸手去捉,被它那镰刀状的前肢一打,指头生疼,便不敢再伸手过去。

    和阿蕾玩腻了,就坐在橘树底下,躲太阳。橘园旁边是干河,河水清澈淡绿。河里的木划船来来往往,桨带起水花,又变成水波,水波朝岸边漾去,将一群游水的麻鸭上下荡动。有几只鸭子扑腾着翅膀,击起水花,发出“嘎、嘎”的欢叫。又听见“扑棱”一响,从树丛中掠过一只鸟影,向远方颉颃而去,丢下“啾、啾”几声。而在橘园深处,又有几声“嘤、嘤”“喳、喳”和鸣着。蝉似乎也不甘寂寞,来凑热闹,“知、知、知”连续不绝。此起彼伏的蝉鸣鸟啼鸭叫,便给宁静的午后,添了一些欢快。有片刻静寂时,入耳的,便是外婆摘蚕豆时,折断蚕豆茎梗的“咝嚓、咝嚓”声。

    外婆还在摘蚕豆角,在一片绿色中,外婆穿着藏青色大襟的身影,显得很醒目,就像是一棵树。太阳照在外婆那被汗水渗湿衣衫的背上,明晃晃的。外婆摘蚕豆时,是不捋起袖子让手臂露出来的(长大后我才知道,在三官堂上过私塾的外婆,深受“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为妇容”的影响),我问外婆热不热?外婆只说不热。被外婆摘过蚕豆角的枝上,还挂着一些小个的蚕豆角,我以为外婆漏摘了,就伸手去摘。外婆说这些还没长熟,等长熟了再摘,不然吃起来涩口。我不知道什么是涩口,只觉得外婆说不摘就不能摘。竹篮装满了蚕豆角,外婆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掸了掸大襟、袖口、裤管与鞋面染上的尘土,将竹篮往右手臂弯一挎,说声:“趒呀(黄岩方言,‘趒’为走的意思)。”我和阿蕾就在外婆前面欢跑起来。外婆来到橘园,没有少憩片刻,一直在忙活。我们跟着去摘蚕豆,其实没摘几颗,尽在玩耍了。

    回到家里,外婆又忙着将蚕豆角剥去豆壳,去了壳的蚕豆,一粒粒像碧玉。晚饭的桌上,一盘清香的炒蚕豆,美味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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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5 跟着外婆摘蚕豆 2018-6-12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