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耐心给问路老人指路

    ■张秀玲

    妈妈是古稀之年的人了，近来胃部不适，带她去看了医生，但需要另约时间空腹做B超。

    因为是一大早，我要上课，其他姐妹都忙于送孩子上学，她又坚持说自己坐公交车去医院。而这条线路，她平时也坐过几回，可以说熟门熟路，我们也就顺她的意思了，嘱咐她带上钱，带上手机，在车上一定找个位置坐着，别站着闪了腰。

    早上，掐好妈妈出去的时间，我打电话给她，本想提醒她注意事项，没想到刚接通电话，她就告诉我早已出门，现在坐错公交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气中夹杂几丝惶恐。我赶快让她打听地方，她说有人告诉她是“后里”。这地方和医院南辕北辙，怎么会去了那里？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问了她早上出去等候公交车的方向和上车点，确定现在她所在的站点绝对不是“后里”，于是让她再向周边的人打听，终于从她手机里听到有老人的声音，说是“东岙”。但两个地名，孰对孰错，还是不放心，建议妈妈再向中年或者年轻人打听，并让他们和我通话。而妈妈沮丧地说，这个地方没有行人，旁边只有一些老人，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去中医院。

    通过妈妈的描述，我断定那是偏僻地段，刚被挪为公交车终点站。不过妈妈还能认识数字，她说，停在那里的有11路、18路和19路公交车，不过车上没有人。于是我让她把手机攥在手里，站在那里别走动，随时接我电话。而我赶快查询“车来了”软件，发现18路有距离中医院较近的站头，但方向和路径不好确定，便打电话让她站在18路公交车旁边，如果有人上车，打电话让我与其对话，因为有的司机说普通话，而母亲自然无法交流的。

    一会儿妈妈来电说看到一男人上车了，问过是司机。我让她赶紧把电话递给司机，这司机是好心人，耐心接听了电话，并告诉妈妈，让她放心坐车，到中医院时会提醒她的。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妈妈到了医院，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她如我一样如释重负。现在我才有空慢慢了解她早上坐错车的原因。家门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公交车站头，乘坐101公交车直接到“妇幼保健院”站头，然后步行十分钟到中医院。这条路她平时走过几次，按理是不会走错的。今天她出门将到站头时，正看到一辆公交车缓缓靠近，没看前面，便顺口向站头一位年轻人询问是否101公交车，对方“嗯”了一声，她就上去了。途中感觉路径不对，但也没敢多问，认为路径经常变化也是有的。等到了站头是陌生地方，才发现坐错车了，又找不到靠谱的人问询。那时也不敢打电话给我们，大概怕我们鞭长莫及吧，或许怕被我们数落吧。据说她当时又问了一位老人，那人竟然让她走到公路对面去找车子。那时她正接到我的电话，如果我没有打电话，后面情形有可能比小说还戏剧了。

    本来十几分钟的车程，妈妈绕了一个多小时，期间的焦急惶恐，我们是不得而知也不能描述的。妈妈这回乘坐公交车的辗转，有诸多原因，但逆转的就是打听的时候，对方给错了答案，而且是两次。当时她在公交车上发现路径不对，曾经嘀咕了一下，也没人给她提示。

    巧的是，今天我在公交车上也遇到一位上错车的老人。他一上去就告诉司机自己要去的地方名称，但并没有说出站头名称，司机讲普通话，自然听不懂。若是站头，可能还谐音一下，而老人提供的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司机更是一头雾水。或许有了母亲经历的感同身受吧，我便主动上去跟老人交流，告知他在某某站头下车，和下车后大致的路径，一再嘱咐他路上多问问。老人在我附近座位坐下，不断询问，生怕我说错了。而我耐心回答他的询问，让他放心坐着，到站头我会提醒的。将到站头，司机或许看没人要下车架势，打算直接开过去，我发现了便大声让司机停车。这时候公交车正好停在某路口，我便指着路叫老人从这路口进去，转弯处再打听。老人感激不尽，下车前还不忘感谢。

    我一直在回想妈妈那次经历，当时那个随意“嗯”了一声的人，当然并无恶意，可能在想着其他事以致漫不经心吧。不过，如果那位年轻人发现打听的是老人，该多一点心眼，好好回答老人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问路是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有时我们置身陌生的地方，如果遇到热心的指路人，顿感温暖，如果是上了年纪的人，得到对方的耐心指点，更会感激涕零。因上了年纪的，不知道路径的背后，往往是不识字，更不会用什么软件查询，注定了他们在那里茫然四顾。

    以后，一旦遇到上了年纪的人问路，我们一定要仔细聆听，不厌其烦给予回答；如果可以，真还要带上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