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紫云英花开

    ■余盛强

    中午间隙，漫步溪边，略带寒意的清风扑面而来，一阵寒颤，小山村雾气未散，还沉浸在乍暖还寒的清冷中，万物生灵似乎仍未从隆冬的桎梏中摆脱出来，让春的序曲平添了几分萧瑟、凄冷。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发现远处的田野里星星点点的小花，倔强地冒出了头，一朵朵，一簇簇，点缀得到处都是，使整片广阔的田野变得生机盎然。不久前，有个朋友曾叮咛我多多留意这种乡间小花，小时候才看到的野花，叫作“紫云英”。于是多了一份心眼，因为平素根本不会在意田间毫不起眼的花花草草。

    我非常惊讶，这些不起眼的小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冒出了头。三十二溪周湾段对岸的田野里，铺天盖地，满是肆意疯长的粉色小花。它们微小却多姿，俏丽却温和，娉娉婷婷撑着“小伞”，用春天的雨露掬起满头翠珠，舒展着自己的美丽。它们挨挨挤挤，宛如片片彩云，铺落在天地之间，又疑似画师冥冥之中，无意抖落在大地上星星点点的泼墨颜料。

    走过碇步，越过小溪，踏进田里，小心翼翼地采了一朵。小花紫里透红，红中泛白，迷离悄恍，一瓣瓣纤弱的花瓣衬着绿色细小的叶子，呈莲花状。远远望去，宛如一只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姿态万千。清风徐过，单薄的花瓣似乎轻轻一吹就会洒落下来，却倔强地向着天空生长。

    雨过初晴，同行的朋友有的随手采来几朵，扎在发上，掏出手机拍照留恋；有的闭上眼，轻闻流淌着淡淡的幽香……几个90后同事表示不知道这种小花的名称和来历。70后的我，煞有其事地为他们“科普”了一堂生态课，这花叫“紫云英”，是一种很好的稻田绿肥。

    这种野花，在我们童年记忆里唤作“猪草”，也叫“红花草”“草籽花”，是乡间一种很常见的野花。人们总在春耕前在农田里播撒草籽，让它们生长，增加土地的肥力，促进农作物更好生长。人们也会把牛羊牵到田里，将紫云英作为饲料喂养。在我老家的“百草园”里，附近的农田里，都长满了这种“猪草”。每逢春天，田野里都是肆意生长的姿势，小伙伴们喜欢撒着脚丫，在长满紫云英的草地上、田野里尽情地疯跑。然而现今老家的田里已见不到小时候司空见惯的野花了，农民种田也用不着播撒草籽了。它已真真切切成了童年的记忆，也只有在这儿才能寻到它们的倩影。

    紫云英虽然没有梅花的冷傲，牡丹的雍容华贵，桃花的妩媚，李花的洁白，茉莉的清香……却像野草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飘向哪儿，扎根哪儿，充满生机和活力。它们可以不择地势，不避风雨，不求耕耘，无人浇灌，仍然昂首挺胸，自由地生长在有泥土的地方，用自己微小的身影装扮着大地。即使被踩在土里，依然坚强地站立起来，顽强生长，尽情吐蕊。它们就是凭着坚强的毅力在这个大千世界开花，生生不息。

    春雨绵绵，春耕时刻快到了，地也该犁了。不久后，农民将田地细细耕犁，将紫云英连根拔起，成为泥土的一部分。它将淡淡的幽香融入充满温情的土地上，用自己的躯壳换来春天禾苗的茁壮成长，换来盛夏稻花的尽情怒放，换来秋日稻穗沉甸甸的希望，换来农民丰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