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田野

    ■高振千

    住在老家，阴沉沉的天空，滴滴答答、噼里啪啦，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想出去走走，望望灰沉沉的头顶，一忽儿毛毛细雨，一忽儿又如线如缕，瞧瞧水流盈盈的大路，都止步于屋前的走廊上徘徊。没有踏出居屋半步，就在家里楼上楼下呆了一整天，腰酸背痛、无所事事，憋得还真叫人难受。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天放晴了，这回天气预报准确了。太阳已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躲了好久好久，都不肯露脸跟人见面，天天连绵的雨水已经弄得人们心烦意乱。虽然起来有些迟，虽然大路上还是湿漉漉的，吃过简单的早餐，还是欢天喜地冲出家门，外面天空一片晴朗。

    大约是长久不见的缘故，热辣辣的太阳显得特别刺眼，都不敢对着打个喷嚏。晒着朗照的阳光，浑身也暖和起来，没走几步就有些发热了。走过村头小桥，沿着河边宽敞的水泥路，先去田头看看母亲的那垄菜畦，泥泞的垄沟是不敢进去了。菜畦上的菜已经稀稀落落，白菜开始抽芯了，花菜只长叶子不结果，貌似有些荒芜着。

    旁边的两排油菜花却蓬蓬勃勃地怒放着。每张嫩绿的叶子，仿佛抚摸一下也会破碎；鲜黄的花朵错综交错、密密麻麻，几只蜜蜂在上面嗡嗡嗡地采蜜；细长的杆枝笔直向上，有一人多高，加上地势需要仰视而望。油菜也好像是长久未见阳光，憋得有些发慌，这太阳一出便欢天喜地全力舒张自己。想用手机拍几张写真，可由于逆光镜头里黑乎乎的，打算走过去顺光再拍。

    走过铺着小石子的机耕路，绕到油菜花的后头，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了。远眺田野四周的尽头，点缀着一簇簇黄色的油菜花。沿着水泥浇筑的水渠小心翼翼地走着，谁知跟油菜花之间还相隔着湿透了泥土，生怕走过去会陷入，便悻悻地放弃拍照。水渠两旁都种着各种蔬菜，老农们是不会放弃一寸土地的，都会见缝插针种上果蔬。

    有一排竹架上，爬满细细的藤丝和叶子，一朵朵紫色的花在白白的叶子间玲珑剔透。忙问正站在水渠中收割白菜的老农，这紫色的是什么花？这么多白菜吃得了吗？老农笑呵呵地回答：是蚕豆花，教书人都不认识花了；这么多白菜还真吃不了，就是腌起来也吃不了，卖又不值钱。原来老农们种的不是菜，是为了寄托自己的闲情逸致，是抒发对肥沃土地的一种情怀。

    脱下外衣、拿着手机，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中，索性走向田野走向远方。田野间宽阔的水泥路上掉满一块块泥巴，大概是拖拉机耕田上下开过留下的。一边在建的龙丽温高速公路经过年里年外的歇息复工了，正在如火如荼地架设桥梁，机械化的作业看不见几个人。一边蓝天白云下的田畴经过翻耕后，平整地展示在眼前，平静的水面中倒映着远处的山峦，露出隐隐约约的草色，那是被翻身的泥土中又新长出的小草，成群结队的白鹭盘旋着栖息着，不惧拖拉机也不惧行人。

    小心谨慎地踩过高速公路桥下的一段泥泞路，碰上了正开着拖拉机耕田的老邻居，他说自己种了40多亩田，去年的收成还不错，接下来就要插秧了。整个田野中处处透露出浓厚的泥土气息，一种久违了又熟悉的味道，禁不住要停下脚步进行深呼吸呢。再走下去就是这片田野的尽头，隔一条弯弯的小河就是另一片田地了，不同的属地却同属于广袤的天井垟。小河的两岸浇筑了水泥路漫步道，平坦的道路旁堆集着河道疏浚出来的泥土，这些泥土早就已经被老农们开垦出来种植着农作物。

    没想到的是河道两岸的油菜花开得非常热闹。远眺这里只是一绺绺的淡黄色，一点也不起眼；谁知置身其中却应接不暇，河两岸、路两边层层叠叠盛开着，在阳光中散发着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虽然没有统一要求栽种油菜，其间还有些其他蔬菜，可这些老农们自发种的油菜花，远观都逐渐连成片片花海了。无论前方还是后头，那油菜花都令人不断地转头欣赏，拿出手机拍个不停，谁来谁都无比地陶醉。这两岸纯粹原生态的油菜花海，比任何一个地方都美妙、绚丽！

    微风轻轻地拂过，再也没有寒冷，只有稍稍的凉意，此时此刻你才能深深地体会“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蕴意，感觉到春天正款款地向你走来；微风轻轻地拂过，吹皱平静的河面，泛起了细细的波浪，映照着两岸的青草和黄花，一派春天欣欣向荣的新气息。就这样一直在漫步道上一步一回头地走着，欢喜和快乐慢慢地胀满胸怀，走到尽头再返回一路细细品味。

    家乡田野上的花花草草、润湿泥土和宁静水面，无不在传递着春天来临的信息，叫人毫不顾忌地全盘接收，并且喜洋洋地全身心投入其中，没想到这么不经意这么快就收获了春天。春天的脚步已经来了，你还能在冬天的余音中等候和守望么？让我们张开双臂拥抱吧，最热情地拥抱这个崭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