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南惹

    ■施正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从来视为至理名言。面对这两棵历经1500年风霜雨雪，阅尽人世坎坷的银杏树，我几十年所读的书籍，所学的常识，顷刻间清空。

    百年老树已不多见，千年古木罕有存活。在村头，见到路边两株树龄1250年的红豆杉时，我已大为赞叹。而这两棵银杏树则从南北朝的动乱年代开始，历尽战火兵燹，饱经人世沧桑，依旧傲然挺立，盘根错节、枝叶繁荗，蓬勃的活力令人肃然起敬。更稀奇的是，两棵银杏近距离依偎相伴，片片绿叶随秋风摇曳，互致问候，可以推理，地下的根须，必定缠绵悱恻，时时在交流对岁月的感悟。一任风疏雨骤，撼不动那份痴恋相守。又仿佛是一对忠诚的待卫，千百年来，屹立村头石板路两旁，护佑着这一方净土。大树西侧，静卧两块巨石，与古木痴痴相守，增添几许肃穆，引发阵阵遐想。

    抑或，当它俩听到自诩为万物之灵者“草木无情”之类的定论时，对其浅薄自大的认知，会不屑一顾，视同微风吹拂，了无痕迹。

    1500年，多少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从它身边匆匆而过，默默消失；无数悲欢离合、逐名夺利在它眼底纷纷演绎，寂寂收场，唯留下闲言碎语。冷眼旁观，貌似无情，乃是悟透世态炎凉的最高境界。智慧、灵性，皆应臣服于超然物外的恒久静默。

    这个名字怪异的古村落另一边，有一条小溪从山顶奔泻而下，溪水清澈，在溪涧中率性奔流，与巨石藓苔亲密嬉戏，清幽喜人。只因为古银杏的诱惑力太强了，游人大多急匆匆跨过溪畔的岩石路，欲一睹其风姿，少有为溪水、栈桥而止步品赏者。

    在进村小路与公路交叉处，有一座跨越溪涧的小型石拱桥，拱石被藤蔓亲切纠缠围绕，凝聚着岁月的印迹。

    据介绍，南惹村因出入道路崎岖，地势险要，曾是当年驻守士兵的地方。如今，全村仅17户人家，人口不到百位。近几年，因公路接通，许多旅游者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古村落颇欣赏，声名日隆，逐成为江西明月山景区一个必游的名胜景点。

    离开南惹古村，5分钟车程，便是禅宗文化的源头之一，谓之：敕建仰山栖隐禅寺。门口有联曰：仰望大千世界，山开不二法门。寺庙尚在修建中，据介绍，山后还可见旧寺遗址，古寺的规模是如今所建新寺的20余倍，足以彰显当年禅宗盛行的状况。寺中亦有两棵银杏树相对挺立，树龄标记为1250年，系仅存的活见证。那层层裹紧的年轮，或许包藏着千百年禅宗大师的奇思妙想与深奥哲理。

    从南惹古树到成规模的禅宗古剎，山民世世代代清贫困苦的坚守伴随成千上万虔诚信徒的冥思苦想及执著追求，描绘出人类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质朴画卷，更融合了坚毅的信仰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因为天气太热，又是集体行动，来不及上山一睹千年前的古寺遗址，领略逝去的恢宏气象。留待日后有机会再细加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