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天堂里的父母

    ■金洁

    清明，我的心情又跌入谷底。

    母亲去世已两年半，父亲离开我们也一年多了，但我无法停止对他们的深深思念，如果有来生，我只想再做他们的女儿，将今生的缺憾一一弥补。

    父母一生勤劳善良，任劳任怨为子女倾尽所有，从未想过要为自己好好活一回，直到生命最后时刻，心里想的还是我们。从小到大，我时时处处享受父母的无私付出，却在成年后一次次忽略了对他们爱的反哺。这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懊悔，才是世上最无力的悲哀，以至于如今想起就觉一阵阵揪心地痛。

    去年大年三十，我们去老家给父母上坟。刚来到墓前，还没来得及把手中的白菊放下，我的泪水就汹涌而出。爸，妈，此刻，如果能像我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你们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哪怕就一分钟，让我紧紧拉着你们的手叙叙旧，那该多好啊！可是，周围是空旷的山野，眼前是真切的墓碑，我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发生。我伤心痛哭，似乎要把压抑许久的思念全部释放出来。嫂子劝慰我说：“别哭了，你这么伤心，爸妈也会难受的。”是啊，好好活着，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怀念，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我没办法平静如水，做不到坚强如钢。

    今年正月初五，我们初中同学在老家聚会，我忍不住黯然神伤！如果父母还健在，我会提早到老家，先去看看父母，和他们聊会儿天，或者在聚会结束后到父母家里坐坐。可如今，老家于我，只有不堪回首的流年记忆。

    那天，我是坐彭同学的车去的。刚一上车，同学们就聊起各自父母的近况。我自然插不上嘴，瞬间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挫败感。这时，彭同学说：“还是金洁做得最好，给父母拍了那么多照片。”我摇了摇头，偷偷擦去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想起了给父母拍照的欢乐场景。前几年，我陆陆续续给父母拍了好些照片，每次拍照母亲都很高兴，而且也很上镜。父亲虽然不太喜欢拍照，可看到母亲那么开心，也都积极配合。印象最深的是2015年春节，拜过年后，我们带父母去老家的新垟滩拍照。那天阳光灿烂，父母笑靥如花，在我这个蹩脚摄影师的指点下，欣欣然摆出各种不同造型，或牵手散步，或并肩依偎，或深情对视，或哈哈大笑，拍得心花怒放，拍得意犹未尽。我把这些照片存在手机里，时不时地翻出来看看，美滋滋地想，傻呵呵地笑，或炫耀式地与人分享。然而现在，照片还是那照片，我看照片的心境却完全不同，我怕看到父母的照片，却又执拗地一次次打开手机痴痴地看，看得泪眼婆娑，看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一路上，我们聊着陈年旧事，感慨时间过得太快。车辆很多，车速很慢。一些先到的同学已在群里不断催促，而我却感“近乡情更怯”，关于父母生前的点点滴滴像电影慢镜头在脑海里一幕幕闪现……

    酒足饭饱，同学们站在酒店门口互相道别，纷纷笑着说要去看望父母了，我当即红了眼圈。吕同学说父亲91岁，身体倍儿棒，母亲也89岁了，三次中风都挺过来，现在身体也不错。我听了，羡慕得两眼放光。有父母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家，可是这会儿，身处老家的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和伤感。见我不听话的泪水夺眶而出，吕同学给了我一个深情拥抱，站在一旁的卢同学幽幽地说：“金洁是个特别感性的人。”其实，面对至亲至爱离去，再理性的人也会心有戚戚，谁能割舍得了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呢？

    正月十二，是父亲离世一周年的日子。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阴冷阴冷的，一如我们彼时的心情。哥哥恭恭敬敬把鲜花放在父母墓碑前，旁边是旧年大年三十我们送去的那束白菊，十几天过去了，居然没有一点枯萎，那洁白的花瓣冷艳而生机，应该是连日来的阴雨天气无意滋养的结果，而我宁愿将它理解为父母对我们的眷顾和护佑。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若干年以后，记忆会慢慢淡忘，可我们对父母的思念恒久不灭。在这忧伤的清明时节，就让随风飘洒的蒲公英捎去我无法停留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