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6版:榕树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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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瓜

    丝瓜

    ■孔令周

    丝瓜,我们唤作天罗瓜。

    每年放暑假的时候,丝瓜藤在棚架上一个劲地爬,爬到哪里就是哪里。它不仅有“脚”,还有许多双“手”哩,“手脚并用”,昂着头,螺旋状的“勾手”老是试探着向空中抓过去,卷到什么就是什么。很快,整个棚架就绿油油的了。

    再过几天,丝瓜长秧了,开花了,结出弯曲的小瓜仔了。蜜蜂飞来了,蝴蝶飞来了,连“飞萤光光”(学名黄守瓜,属叶甲科守瓜属的一种昆虫)也飞来了。这一棚架,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白天,北半球盛夏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烧烤”,我们躲进棚架,看小人书,玩游戏,捉“飞萤光光”,忙得不亦乐乎。知了在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声嘶力竭地聒噪着,我们在遮蔽得密密匝匝的丝瓜叶子底下,享受着难得的清凉。

    “飞萤光光”特别喜欢吃丝瓜叶。被它吃过的叶子,就留下许多针眼状的小洞洞,如果哪张叶子,“飞萤光光”特别喜欢吃,就差不多“面目全非”啦,最惨的就只剩下叶脉纹络,带一点叶肉,在风中“岌岌可危”。不仅如此,没了叶子,丝瓜也不长了。

    奶奶就把“差事”交给了我们,捉“飞萤光光”。对于孩子,这份“差事”别提有多美了!我们准备了小玻璃瓶儿,眼看着一只“飞萤光光”趴在丝瓜叶上,正吃得津津有味呢,就蹑手蹑脚从背后靠近它,双手猛地一兜,一只“飞萤光光”就进了手掌心。没几下,小瓶子里的“飞萤光光”就装满了。

    一到夜里,我们聚在院子里乘凉,大人天南地北地侃,田地上空出现了很多萤火虫闪闪烁烁,我们也盼望着瓶子里“飞萤光光”发光,但它们好像集体“瞎”了。经验丰富的阿荣公笑着说,你们那个是白天的“飞萤光光”,它们是夜里的“飞萤光光”,不一样哩。星星点点的萤火,晚风吹来稻花的香,我们躺在竹床上,看着满天繁星眨巴着眼睛,奶奶在一旁摇着棕榈叶扇子,为我们驱赶蚊子,嘴里念叨着“一盏星,变零丁;两盏星,变亲家;三盏星,姑娘纺纱给兄嫂骂”……星星点点,眼睛渐渐迷离,已经分不清天上还是地下,慢慢沉入了梦乡……

    丝瓜越长越长了,有些直,有些弯,从棚架上一根根挂下来。短的头上还顶着黄花,像小姑娘头上戴的绒花,俏皮可爱;长的头上的花就枯萎了,只剩一点萼片,像戏曲里贾宝玉戴的头盔。长丝瓜摸起来舒服,平滑,带着纵条纹。小伙伴们在玩追赶游戏的时候,总喜欢在丝瓜阵里跑来跑去,这个摸摸,那个抓抓。这时候,奶奶可不乐意了,她拿出晒谷子防麻雀专用的竹竿,虚张声势地大声嚷嚷“看哪个坏瓜蛋儿,敢弄坏我的瓜”,大伙儿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丝瓜越来越光滑的时候,就一个接一个地成熟了。于是,饭桌上就不断出现它的身影了,丝瓜炒蛋、丝瓜汤、清蒸丝瓜等等,大人在田地里干活,下午三四点钟还要送“接力”(种田人吃点心的一种叫法,类似于下午茶),我们顺便也蹭上了,吃的大都是丝瓜索面、丝瓜粉丝等,在那个老是感觉吃不饱的年代,都是无上的美味。

    秋风起,丝瓜叶慢慢枯黄,丝瓜藤也一天天衰败下去,但有一个最大的丝瓜一直留着,奶奶不允许我们靠近它。这个丝瓜,长得不再伸长了,就像人一样,身高不长了,就变得越来越胖,也越来越光滑。到后来,连皮都变得很厚,很硬,颜色从绿变黄,甚至都有点灰白了。奶奶才把它摘下来,挂在屋檐下,说当瓜种用,这时候,藤也该收了。

    开春,从屋檐下解下瓜种,切开,剥皮,里头筋络缠纽像海绵一样,倒出种子后,一段段丝瓜络,奶奶分发给三个媳妇,用于刷洗灶具与盆碗。

    而丝瓜种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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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瓜
溪边洗衣
正午的丝瓜地
瑞安日报 榕树谭 00006 丝瓜 2019-7-3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