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魏晋风华》
■洪小兵
日本一诗人曰:“一种风流吾最爱,魏晋人物晚唐诗。”魏晋时代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一个时代,但精神上却是极度自由的时代。魏晋名士用率性不羁,旷达玄远,铸成那个绝版时代的文化符号、精神坐标——“魏晋风度”。从竹林、金谷到兰亭,魏晋名士所经历的精神地标,千百年来,山河永逝、风度永在,透过千年的时光震撼着我们的内心。
魏风华的《魏晋风华》是以南北朝刘义庆编著的《世说新语》这部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志人笔记为线索,来梳理与解读魏晋时代,为我们描绘出皇权衰退,门阀士族把持权柄,中国历史上最漫长分裂的魏晋时代。
曹魏时期,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无疑是三国时代最伟大的人物。在苍茫如幕的大海边,写下《观沧海》,观海天之辽阔,感宇宙之无极,想人生之微茫。后人评价,所谓“建安风骨”,曹孟德一人风骨而已。“建安七子”之王粲,文采斐然,在他死后,皇帝曹丕带领众大臣学驴叫来满足死者生前的爱好,以此来吊唁死者,这是对个体生命最大的致敬。我们现在无法理解的,是因为心性早被规矩框死,而魏晋于我们意义,在于破除内心的樊篱。
晚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曹家皇帝成了司马家的傀儡,时局混乱。竹林七贤,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名士团体应运而生。稽康在刑场上,不动声色一首《广陵散》,成千古绝唱;惟有饮者留其名的刘伶,纵酒放达,常携一壶酒,使人带着锄头跟在身后,说:“死便埋我!”
在魏晋时代,时局的动荡,生命的无常,使士人们对个体生命的价值进行重新思考,于是便有了稽康发出“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惊世骇俗的口号。
魏晋风度的“放旷”与“雅量”,是魏晋人士的自然之性,不做作,追求更高的内在涵养。王徽之 “雪夜访戴”,趁兴而去,兴尽而归,敲不敲门已不重要,即刻就是永恒,为内心自由而活着,故事完美展示与诠释了魏晋名士 “放旷” 的情怀。淝水之战,谢玄用诱敌之计,大获成功,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谢安在幕后指点江山,捷报传来,谢安正在下棋,一句“小儿辈大破贼”,该喜不露喜悦之情,正是晋人的“雅量”。
淝水之战后,谢家迅速上升与王家并称的两大士族, 而谢安作为东晋名士的首席,集优雅、旷远、放达、从容、洒脱、高迈、飘逸、宁静于一身。在谢家的代表人物谢安教育下,这个家族也人才济济。
唐朝刘禹锡有诗曰:“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家、谢家是世族的代表。王家的兴起,从“卧冰求鲤”的王祥开始,到东晋王朝,王家官至五品以上的有161人,出现“王与马,共天下”之局面。
如果说竹林七贤是隐士的集合,以老庄之道慰藉当世情怀,那么兰亭之会则是整个中国古代最负盛名的聚会。永和九年,现在的浙江绍兴是东晋时期最美丽的地方,42人参加盛会,东晋的名士们,宽袍大袖,曲水流觞,26人现场作诗37首,王羲之更是写出千古第一行书《兰亭集序》。魏晋时期,士人们把人生的残山剩水寄情于山水之乐。
谢灵运是中国山水诗的开创者,李白有诗曰:“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指的就是谢灵运发明的登山鞋。谢灵运出生时,魏晋门阀政治已行至末路,有着魏晋名士风度的谢灵运最终的命运是被杀。
王羲之死了,谢安死了,谢灵运死了,一个时代慢慢合上自己的史册,魏晋人士终于消失在东晋的山水间……
我认真拜读魏风华的《魏晋风华》一书,向那个绝无前者,再无来者的时代致敬,向魏晋时期放旷洒脱的正始风神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