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阳寻幽

    ■施正勋

    去年国庆假期，儿子带我们去富阳黄公望国家森林公园寻找一份山野情趣。这里离闹市有点远，人流比西湖、西溪湿地公园稀疏得多，漫步于竹林小径间，清幽、静雅，别具韵味。

    富阳山水因黄公望的一幅《富春山居图》而闻名遐迩。几年前故乡瑞安几位黄氏后裔经过多番考据、查证，认为《富春山居图》是以瑞安马屿某处山头为视角，取飞云江畔的山水为原型而创作的，飞云江才是该名画的真实模型依据。我曾应邀实地听过他们的介绍，亦随之登上圣井山后认真远眺，并到一个石穴处仔细观看，据说：那是当年黄公望隐居过的地方。因一幅名画，为一件艺术品而如此费尽心机、不辞辛劳去实地调查，并花巨资制作了沙盘模型，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我很为钦佩。此番在富阳的见闻，比之故乡几位的作派，更是气魄大得多了，把公园命名为黄公望国家森林公园，处处树起木牌标明是黄公望隐居处、作画处云云，言之凿凿，气势远非故乡的几位民间研究人士可以望其项背。

    然而，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几处新建的亭台楼阁，摆放的几副文房四宝，悬挂的几幅字画，也没有见到一件可以证明当年黄公望曾经在此留驻的实物，最后的结论仍然只能以文字记录为据。经过数百年的风雨，即使是黄老住过的地方，也早被岁月湮没了，没有必要去追寻黄老的居所何在，仅他留存的画，足可以与他的名字、与大好河山相互辉映而千古流芳。

    后人纪念黄老，以名人后裔、名人同乡自喜固然是好事，倘若争得一个名人，借名造出一堆所谓的名胜古迹来营利，就难免有点太功利了。名人笔下的山水是何等的壮美，身为后人，保护好这美好河山，留下一片纯净的青山绿水、白云蓝天，应该是对逝去的先辈名人最好的纪念与缅怀。如果挂上名人的牌子，把好山好水糟蹋得一塌糊涂、污浊不堪，乃至打着发展经济的旗号，靠圈地盘售门票捞钱，如此这般的传承名人、拍卖名人，利用名人来包装、掩饰发财的动机，是对名人的亵渎。

    富阳山水确实美，平心而论，公园的景致比瑞安洁净、幽雅，四周的山林也保持很好的生态原状，胜过瑞安。漫步林间野径，和风拂面，碧竹蓝天相映，确有一股远离尘囂、宠辱皆忘的超然之慨。只要天净地美、山青树绿，环境优美、赏心悦目，哪里是黄公望隐居处、作画模型，我认为无关紧要。先人用艺术手法留下心目中的美，后人用双手创造、维护了想象中的美，这该是对黄老最好的尊崇。黄老九泉之下有知，想必也会含笑认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