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军港之夜》

    ■高振千

    1981年春夏，我在瑞安城关一中复习班复习考中专，因为没地方住，夜里就偷偷地睡在教室里。下午放学后，老师和同学们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里剩下没几个人，厨房里的老伯，水电工，还有几个复习班里的同学。

    晚饭后，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漫步，夕阳正映照着教学楼和小操场。这时候，水电工都会准时地去楼上广播室放送歌曲，不知道是用唱片还是用磁带，校园上空的大喇叭里便传来嘹亮又好听的歌曲，其中印象最深的是苏小明的《军港之夜》，那场景让我终生难忘。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 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这段浪漫又美丽的歌词极具画面感，加上苏小明情真质朴和深沉含蓄的展示，令人常常忘乎现实，无比向往那描绘的情景。

    第一段演唱完毕，出乎意料的是前奏过后，在相同的旋律背景下，进行第二段前部分歌词的亲切独白，这在那个时代歌曲中，既开先河之列，又独树一帜。同样，无论是歌词、曲调，还是演唱、电声伴奏，都一反以往军歌“雄赳赳气昂昂”的风格，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于是，仿佛“横空出世”的苏小明，此后凭借这首歌红遍全中国。

    独白过后，紧接着进入高潮和尾声：“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多么辛劳/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就要起锚/嗯……”夜色和朝霞中的海浪与海风、睡梦与起锚，通过醇厚女中音的中速稍慢演绎，其情感和主题都得到淋漓尽致地抒发。尤其是结束句“嗯……”，降低、渐慢和减弱，好像是梦中的轻轻呢喃。

    在校园中享受完美妙的歌曲，短暂的休闲之后，对海军的向往归向往，该干嘛还得干嘛，那就是抓紧回到教室里苦读。也正是这一年的艰辛努力，终于考入了平阳师范学校。在师范学校里三年，接触到了当红偶像歌手苏小明的更多抒情歌曲，如《幸福不是毛毛雨》《妈妈，我们远航回来了》《海风啊，海风》等，甚是喜爱和学唱。

    我师范学校毕业后，苏小明也差不多销声匿迹了，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原来，歌坛上如日中天的苏小明赴法国深造声乐了，然后在法国结婚、生女，待学业完成再回到国内，尝试再度走上舞台，却除了演唱《军港之夜》一首歌之外，在歌坛上再也找不到位置。偶然的机会，朋友的提携使苏小明改行踏入了表演的世界。

    世事沧桑，当苏小明再出现公众的视野，已经基本上是影视剧中的“大妈”角色了，让人有些恍惚、疑惑和不敢相认，难以置信这就是当年青春亮丽、端庄文静唱着《军港之夜》的苏小明。自然，当年那位在校园里踽踽独行、如痴如醉欣赏的年轻人，也早已结束青春和梦想，在纷繁中走过成熟的季节，正走向人生的“下半场”。

    不管苏小明及其《军港之夜》背后还有多少波澜起伏的故事，也不管经历几多风风雨雨，生命中瞬间的那份美好，仍然值得永久保留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