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话中的合音字

    ■许小寒

    方言中多合音字。两字语音急促连读，合二音作一音，义不变，是谓合音。古语及今方言中此现象多见，北方话中的“甭”即是“不用”的合音，儿化音亦然，若“摸黑儿”，“黑儿”二字不能分开，要快速读作一音才算正确。

    合音古来有之。古汉语中文言文中时常出现的有叵（不可）、耳（而已）、诸（之乎）、盍（何不），今汉语中亦保留部分，甚至网络时代还新造了合音字，如“表（不要）”、“酱（这样）”等字。瑞安方言中有个别有音无字的，在古今汉语中都找不到对应的字，实则也是由两个汉字音合成之后的新音。将这些字列出来，先读原音，再读合音，颇有意思。

    无有：即“没有”之义，“无”发音同方言“五”，“无有”今书面印刷多作“冇”，是借了粤语中造出来的字，但瑞安实际发音近普通话“脑”。此音其他地方声母多发作m（明母），瑞安发作η（疑母），或是在某一历史时间“无”发音同“五”，或是“无有”这个合音的声母单独地发生了转变。

    不爱：今书面多写作“覅”，因汉语表达“希望、索取、请求”等祈使语气的“要”字，在方言中是用“爱”代替的，连 “要不要”在方言中的表达也是“爱不爱”。“不爱”在方言中发音近普通话“非”，因“爱”作“要”义，故而借了“覅”字来作书面使用。在瑞安个别乡镇，“不爱”发音同“灰”，义同。

    不会：发音同方言“灰”，调值不同。方言中问“会不会”，“不会”常作连读，但“不会”不作合音的现象亦仍存在，有时表示强调或其他目的，会特地将“不会”分开说，此点与“无有”“不爱”不同，后者已作惯了合音，再无分开使用过。

    不好：发音近方言“否”，义即指不好。物事不好吃、地方不好嬉、电视不好眙……“不好”皆作合音。

    无好：“无”字古音声母作m，“无好”音同方言中的“毛”，义指不好的、坏的。方言中无“坏”一字，形容坏时直说“无好”，“无好显无好”，数来是五个字，其实只有三个音。

    訾那：发音同普通话“咋”，义同“怎么”。訾为楚语，解释作“何也”，那亦为疑问词，訾那二字可连作合音字，亦常有分开使用。

    居屋：发音与方言中的“狗”相近，意指这儿。许屋：发音类似普通话中的“好”音，意指那儿。

    居、许皆为古汉语指代词，在某一历史时期被使用过，今已消亡，但是瑞安方言中沿用至今。屋即地、所，方言中有“屋党”一词来表示地方、处所，故而“居屋”“许屋”用来指代这儿、那儿。更复杂的情况是，在“居屋”前再加上“吾”作合音，用来表示“我这里”之义，在“居屋（许屋）”前加“你”作合音，表示“你那里”之义，有时候读得更快了，听起来就像是“我后”“你后”音了。

    由上可知，合音字在方言中多为口语，而且使用频率非常之高。不过仍有许多合音字不及介绍，笔者作此文抛砖引玉，以期能有更多乡贤致力方音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