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

    情怀悠悠

    ■舒沁

    人生很奇妙，有些事情，你越期待，它越不会发生。有些事情，你从未想过，它就这样发生了。

    5月5日，我失去了我最亲爱的外公。我感觉到了一种时光的空白。但是在这空白里，我的思绪又被点点滴滴的怀念塞满，然后背景音乐《江河水》响起，那是外公的琴声，环绕我的耳际，我的心间。

    外公是瑞安这座小城的乐坛名人，是这座小城教育界的老前辈。犹记得是外公让我初尝音乐的喜悦，我第一个接触的乐器是二胡。许多个早晨，这咿咿呀呀的二胡声把我年少的心牵引到音乐的美妙中，我对它情有独钟，因为二胡曾让我母亲站在世界级的演奏舞台上，在这琴声中我感到一种血脉相承的美好。后来，外公又带领我见识了扬琴的美妙。有一年的暑假，我在外公的小阁楼里学会了葫芦丝。在成长和求学路上，外公所给我的引领和选择，带给了我许多意想不到的人生机遇。不知从何时起，在听到各种类型的音乐时，我会忍不住用自己的品味去评价它，我甚至在不意间，用手指打出耳边播放着的音乐拍子，这些细节仔细思忖，原来啊，我是像极了外公！

    撇开一切身份，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外公。

    一个不高但永远壮硕，一个严肃却永远慈爱的老人。这样一位老人，在他外孙女的一生中会留下什么？

    想及这些时，我脑海里涌现的是每个寒暑假，外公用那么爱宠的语气说出的一句句话，“舒沁这么聪明，这个曲子给她，她马上就弹出来了”“舒沁终于来了！我就等你来帮我录一段扬琴的伴奏，我们乐团可以用上”“这个乐器失了可惜啊，你每年练这两段时间都这么棒”，这些话再加上外公特有的语气与表情，多淘气的孩子都会自信满满！于是，寒暑假成了我心甘情愿苦练琴艺的时候。只是今年的暑假马上就要来了，但是再也不是往年的暑假了。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会消失的，外公把生命中很多美好的东西，永恒地给了我，比如专心与执着。

    当年外公创办了瑞安市艺术学校，遇到过一些艰难险阻，但直到现在，它一直好好地在那儿。再后来外公创办了瑞安爱乐乐团，在家人劝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过多地耗费自己体力和心力的时候，他依旧坚持写谱子，坚持指挥，坚持组织演出。我考研时，就是在外公的工作室里复习的，我坐在书桌的这头，外公坐在书桌那头，一个下午，又一个下午，就这样令人安心地过去了。

    我如愿地考上了研究生，但此时那间工作室却关上了。

    外公还是一位对新鲜事物永远保持着好奇与期待的老年人。作为家中的“科技担当”，他是一个会用PS制作、打印、装裱照片的老人，家中来客，为他们拍张照及时打印出来赠与客人是外公最擅长做的事情，虽然我们总是告诉他只用红蓝底色PS并不符合时代潮流，但他永远乐此不疲。他还是一个会用手机录音功能的人，他会与友人们一起录制下吹奏的音乐，待日后放出来品味。他这个人真的很可爱，我给他买过一个“小爱同学”，那段时间他便乐得天天跟它聊天，每次去他家，他都能向我介绍一个它的新功能。还记得有一天他找出了友人送他的话筒，他三下五除二地便将它开机，递到外婆嘴边，让外婆唱了一首《学习雷锋好榜样》。

    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他，疫情期间为了给自己的手机腾内存，不小心把自己手机上的QQ卸载了2次，每次我都哭笑不得地协助他远程操作，他在成功后会夸我一句：“外孙女真厉害！”可每次我都在想，这个老人也真的好厉害。

    现在，我的外公离开了，但是我想他已成为我眼中这世间万物中的所有。

    只要我不忘记他，他就可以是任一缕阳光，任一丝细雨，任一阵花香，任一粒音符。

    他，正陪着我享受这万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