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榜眼陈棅浅探

    ■陈再伟

    俗话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本为探究瑞安仙降南宋榜眼陈棅踪迹，不料，竟和瑞安当代革命武术家陈文征联上关系。

    五六年前一个偶然机会，我的目光被仙降南宋榜眼陈棅所吸引，便开始一路寻访。

    清乾隆《瑞安县志》记载：“淳熙甲辰，卫泾榜：陈棅，廷对第二人，修撰，福建提刑节度推官。按：新、旧府志有陈棟无陈棅。瑞新、旧志有陈棅，无陈棟。《陈止斋文集》：陈棅父季阳墓志，季阳温之瑞安人，故吏部侍郎夔之母弟，其子棅登淳熙甲辰进士第二人，后官奉国节度推官。季阳卒于子官舍，归葬所居涨西乡阳坑之金山。据此，新、旧府志、通志误作陈棟，平志作平人，亦误。”

    从现有资料中看，陈棅与当时的永嘉学派重要人物陈傅良、叶适、永嘉四灵等有所交集，四灵之一翁卷曾赋诗称颂：

    送陈郎中（棅）知严州

    频年经虎害，人望使君来。

    地重分旄节，州清管钩台。

    凉天星象动，吉日印符开。

    帝擢平津策，曾知有用才。

    陈傅良在为宋孝宗皇帝拟的诏书《秘书丞陈棅除著作佐郎》里，称陈棅文采出众、为人低调、富有管理才能。奇怪的是，除此之外，浩瀚历史长卷，再也挽留不住他的其他相关信息。陈棅，仿佛就此凭空消失。那么，他到底是陈棅还是陈棟，平阳籍还是瑞安籍？似乎还缺乏充分的证据链。

    为了解开这重重疑团，我们一边继续查找有关古代文献，一边走进他的家乡——仙降垟坑村，试图搜寻陈棅后裔的蛛丝马迹。但几番求访，毫无收获。

    老天不负有心人。在几乎绝望中，佳音传来：安徽天柱山流音谷，留有陈棅当年任安庆太守时的摩崖手迹。

    我们来到流音谷， 仔细观赏摩崖手迹。看上去，岁月并未在此留下多少痕迹。颜筋柳骨风采依旧，南北朝、大唐气韵隐约可见。字里行间，似乎隐约可见陈棅那刚俊挺健、气宇轩昂的身影和劝农归田、为民求雨的勤政形象。

    很快南宋史料又现收获：《宋史》卷三十本纪第三十记载，陈棅伯父陈夔，为曾任温州太守的秦桧所赏识：“甲申年（1164），出使金国贺正旦。”

    噫，怎么和历史上著名大奸臣秦桧扯上关系，难道其后人就是为此避讳而远走他乡或改名换姓？其实，秦桧当权之时“以永嘉为寓里，士之寅缘攀附者，无不躐登显要”。受他提携的温州士大夫，如薛弼、吴表臣、林待聘、林叔豹、王墨卿和林大鼐等大有人在，应该不至于累及后辈陈棅。探访，又陷停滞。

    时间被焦虑和期盼，削成一片片薄透的春华秋实，定格在纷纷坠落的半空。罢了罢了，若无是非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光。毕竟史海悬疑，且待随缘。

    果然，几年后的一个邂逅，在瑞安莘塍下村一道士家里，意外见到了载有陈棅渊源的《陈氏宗谱》。可惜，原刊印于清代的总谱和部分房谱已毁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重修后，谱序、传略等已残缺不全。好在当年陈傅良为陈棅之父撰《陈季阳墓志铭》存世，为其辩正勘误提供了宝贵依据。

    谱中记载：“师祖昂，讳圣初，陶公之子。生于唐开元丁卯天宝中，仕为荆州步军司。时值安禄山兵乱，携室避至江南。”陈棅为十四世，经郛公之孙，“字时举，生于绍兴乙丑（1145）……公资秉茂异，丰度澄肃，记诵如流。稍长，藻思英发。乾道改元，公年二十，膺乡荐入大学，登淳熙甲辰卫泾榜眼及第（1184）。历官福建提刑，户部理宗朝疏乞致仕。享寿七十有五，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公始镇守闽政，尚宽厚折狱，狱明恕及。入登八座，职在司农，会计经画，焯有异绩，为宋名臣云。诰封一品夫人，陇首潘氏。公墓瑚岭。”

    衍至十九世逊公之子伟，由卓岙迁居邑城西岘山下。二十三世初公次子泰，再迁莘塍下村，至今已繁衍至三十九代。纵观该陈氏一脉，人丁欠旺。仅从南宋陈棅起算，繁衍至今，800多年，几经“顶、继”，族众才计六十来户（其他支脉不详）。这可能与其后裔笃信佛、道有关。从三十一代起，代代有遁入空门或黄冠为道者。尤其正一道术，八代嫡传，名闻遐迩。瑞安著名革命武术家陈文征，便是其三十五代后裔。当年的“道士旺”，曾以铜钟神功，令多少当地国民党反动派闻风丧胆。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亲笔委任他主政浙江体育事业，一时传为佳话。

    陈棅后裔已现，陈夔后裔也应不远。果然，又是一年春色浓，苍南下涝、河前陈氏宗祠，为我们敞开了大门。换谱对谍，喜上眉梢。源自颖川，避乱南迁。经邦经郛，脉络清晰。陈夔陈棅，行状俱全。瑞安《陈氏族谱》，刚好续上陈棅一脉。

    宗亲认定，寻访得果，多方收获，皆大喜欢。尤其在下涝族谱中，意外发现瑞安清代大儒孙衣言撰于光绪丙戌年九月的《重修宋儒陈先生（经邦公）墓记》，颇具史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