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事不忘

    ■陈锦杰

    儿时的记忆里，夏天是一定要游泳的，所谓不游泳，无夏天。

    已记不大清楚什么时候学会游泳了，但学游泳的最初念头清晰可记。刚学会骑自行车那会儿，就爱在外面溜达。有次拐上桥时，一个不留心，人车一起跌入河中。万幸，岸边河水尚浅，不至于要我小命。狼狈之外，更是心有余悸，切身体会到学会游泳，便可自救。

    初学那会儿，还不敢在塘河里撒野，就在家门口的支流里瞎扑腾一通。一只手紧握着厚厚的塑料水壶把柄，另一只手在水上水下划着圈，两片脚掌拼了命地打着水，有时水花溅起来可以迷糊岸边大人的眼睛。塘河的支流很窄，从这边一蹬脚，手在水中胡乱划一通，一口气的工夫便可摸到对面岸石。这也让我放开了胆，早早丢掉塑料水壶，在两岸之间来回蹬岸摸岸。过不了多久，我便游到塘河里去了。

    “狗爬式”泳姿是那时候的“标准”动作，不知是从父辈那儿传承而来，还是从周围伙伴那儿观察而得，总之初学游泳的人差不多都是这样。如果说有所不同，那也是有些人两手同时划水，有些人双手交替划水。还别说，“狗爬式”这名儿起得真是活生逼真，我曾亲眼见过被主人丢进河里后狗的泳姿：身体半悬在水中，头挺得高高，背露出水面，前脚像刨土一样急速划水，后腿拼命蹬水。你想象一下，午后，几十个小毛孩，在塘河水里，用清一色的“狗爬式”动作游向河中央，这是多么有趣而又壮观的场面呀！

    跳水可是必备技能。如果你不具备这技能，准能被人嘲笑为胆小鬼。有的从十米开外助跑，向河里一跃就是三五米，像极了运动场上的沙坑跳远；有的先爬上树，然后从一根粗壮的树叉上扑通一声双脚插进水里，像猴子从树上一跃而下；有的就站在岸边，双臂伸直，腿一蹬，一头扎进水里，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已在塘河中央了……

    跳水这种技能用好了，常常可以逃过父母一顿痛打。有一次，在午饭桌上惹怒了父亲，他拽一把扫帚追上来就打，我顾不上穿鞋拔腿就跑。夏日的水泥地像加过热的铁板，烫得我直换脚，可往家里跑肯定是逃不过挨揍的，干脆往河边跑。等父亲追上用扫帚抽过来时，我便往河里纵身一跃，游到对岸去了。可父亲好像不罢休的样子，跑到对岸，我又游了回来。气得父亲直跺脚，悻悻地骂：“猴崽子，有本事躲河里别上来！”不一会儿，河里的伙伴越来越多，游着玩着，也就忘了挨打的事，等上岸回家时已是傍晚，父亲的气大概也消得差不多了。

    如果哪天母亲发现家里菜不够，准会跑到河边，丢下一个小脸盆，然后跟我们兄弟俩说：“摸几把螺蛳，晚上挑着肉下饭！”岸边石缝里有的是螺蛳，小手一伸进去，就能抓一把，挑一些大个的咚咚咚往脸盆里丢，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按住一只小河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