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包租婆”

    ■叶蓓蕾

    这是一对90后的小年轻。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对璧人在阳光下实为瞩目。男孩高挑，眉清目秀；女孩皮肤白皙，扎着可爱的丸子头，青春逼人。许是职业病，每每看到小年轻，会自然而然地同我的某一届学生划上等号，如此一联想，眼前人遂可近可亲了许多。

    眼睛是交流的平台。蓝色口罩遮住了他们的口鼻，透过眸子依然可以感受到人物的情感。他们用眼眸细细打量我，一如此刻我多番“审视”他们，都在暗自估量留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分。

    走，带你们上她家去瞧瞧。房产中介小妹浓重的地方口音阻断了我们的“眼波暗涌”。我从尚未坐热的客椅上起身，眼前青花瓷杯里的白茶仍泛着清香。

    今日，此地，房产中介，第一次来。

    正午的阳光炽热，地面热浪翻滚，一寸一寸地灼着脚板。陌生人前不喜多语，对方也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只听得中介小妹找各种话题，气氛虽有点小“尬”，但不至于让人手足无措。沿路，三角梅怒放，鸡蛋花炸裂，香气扑鼻；蝉声振鸣，时高时低，适时插奏一曲，此起彼伏的阵阵，倒是淡化了不少尴尬。

    从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话里获悉，这对小年轻目前住在岛内，因公司业务安排会暂居岛外一段时间。一家四口人，小两口，加上外婆和一周岁的孩子，家庭结构单纯。

    房子空置多年，身边的人无不建议外租。犹疑不决的原因唯有一个，怕遇上不靠谱的租户，不想因此坏了情绪，更不愿纠纷缠身。

    房子不常住，但依旧保持清爽的模样，加上拓宽的海景视野，乃是一大亮点。小年轻的眼神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欣喜，二人仅是在一侧耳语一番，便礼貌性地告辞，继续往下一站走。看得出是资深老租客了，而我则是该业里的菜鸟包租婆一枚，道行尚浅。正因如此，便也不将其当回事，凡事讲究缘分，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聊到“租房”话题，我也曾租住过别人的房子。彼时，孩子尚幼，为免舟车劳顿，遂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上下课打铃声都能听到的那种，每日便欢喜地在两点一线里奔忙。房东在外做生意，我们管她叫姨，房子干净，四层楼的落地房交由我们打理，照他们的话，房子要常通风，得有人住，才有“人气”。其实，不仅只有“人气”，更有很多的“人情”在里头，狼狈的带娃时代因此平添了不少的温暖，交往中，相互里，可以触到彼此生命的温软。社会是所大学校，教导我们，礼貌和教养不只是干瘪单薄的客套，还有推己及人的周到和体谅。

    小年轻的转身，令人以为此事已翻篇。未曾想，不出一小时，中介小妹的电话再度砸来，对方要求二次看房。这回上来的是四个人，外婆出马，宝宝陪伴。想起自己，颇有同理心，每到关键点，亦是请动家里的“老佛爷”亲自把关。

    这是一位很年轻的外婆，气质佳，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眼神清亮，有着一份洞悉世事的睿智，湖南人，女婿在本地工作多年。她呢，心里惦着女儿，过来帮忙带小孩儿。外婆将里里外外瞧了个遍，老人家居家过日子，办事牢靠，会关注细节。房子虽是“查亲”般遭“严察”，但内心窃喜连连，对方高要求地对待，必会用心地去呵护。宝宝是女娃，眨巴着一双好奇的眼，估计是被我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吸引到了，冲着我无邪地笑，露出米粒般大小的乳牙，次卧的粉色系于她再适合不过。

    租金上并未有过多的纠结，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人与房的缘分已定，就如你对我一见倾心，我对你一见如故。

    尘埃落定，返程之时，留张纸条，上面罗列数条温馨提示，诸如主卧与次卧的空调遥控板可一个多用，客厅的空调需手控，楼上风力大，大门开关需慎重，注意家人安全等。

    相信，生命中的有些相遇，于惠风和畅里，会生出微香，弥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