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井与百好乳品厂

    ■林新荣

    白岩井又名白龙井，位于陶山荆谷山头下村大岭山脚下。这是一口没有井栏的井，仅用青石围着，但在当地非常出名。有个民间传说是这样的：大岭脚有两块白色的岩石，岩石的夹缝中，奔流着一脉山泉，于是有人就挖了一个坑，取名为白岩井。井底住着一条小白龙，井水夏凉冬暖，甘甜可口，四季不涸。当地老百姓为了感谢上苍，专门建造了一座白龙井宫来纪念它。

    作为乡村的一口名井，因井旁没有石碑，又没有相关记载，我们很难厘清历史迷雾。1961年，考古人员在荆谷山上发现了一处新石器时期遗址，出土的陶器有泥质灰红陶、黄陶、黑硬陶等，现这一片被命之为“牛头颈遗址”，这是因为荆谷山，从远处看，就像一头卧在飞云江边的巨大水牛，挖掘的那段就在“牛头颈”处。清代本村诗人蔡夔《白崖甘井》诗云：“不似黄山泻碧泉，冬温夏冽味甘然。若非壁白层崖直，安得口碑不朽传。”这口天然泉井的发现与采用，或许始自“被发文身,错臂左衽”的先民，历史久远到无可考。

    除了民间传说之外，白岩井还有一个传奇，故事的真实性无可置疑。1930年的某天，沙垟村的包瑞弟到温州卖“牛乳”（所谓牛乳，即用新鲜牛奶制作，饼干大小，荆谷特产）刚好碰到吴百亨。那时的吴百亨正打算扩大生产，苦于没有奶源，打听到荆谷情况，当即决定来考察。那时的荆谷有饲养水牛的习惯，水牛它既能耕田，又能挤奶。这次无意的碰面，竟演绎出了中国轻工业的一个辉煌篇章——百好乳品厂一跃成为中国第一家上规模的乳业，后来还获得了西湖博览会特等奖等奖项。吴百亨的擒雕牌炼乳发展壮大后，引起英国“飞鹰”炼乳公司的强烈不满，英国人开始状告吴百亨的商标侵权。他们认为，一个“飞鹰”，一个“擒雕”，除商标相类似之外，“擒雕”即“擒鹰”，也是对他们的侮辱。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吴百亨沉着应对，不畏强权，竟然把两场官司都打赢了。这场商标的争议，轰动国内，体现了温州人的睿智、坚毅与民族气节，也成为早期对外商业行为的典范。

    把厂子迁入沙垟村后，百好厂不仅收鲜乳，还收泉水。为了保证炼乳质量,百好厂专用离厂2.5公里外的白岩井泉水,这口井的水质独一无二，不仅清冽，还甘甜。每天，当地的农民或挤奶工按约定送水,一担水一角，如此大的用量，也没见白岩井枯涸过。山像一头水牛，奔涌着山泉；芳草萋萋的荆谷，又遍布着的水牛，两“牛”精华被交叠熬制，百好厂怎能不成功。吴百亨后来回忆说，30年代是百好厂最好的时光，属“黄金时代”。这辉煌的十年，也是荆谷人或者说白岩井为百好厂服务的十年，为这个民族品牌的壮大白岩井可说立下了自己独特的功劳。

    秋天的某一天，我与荆谷籍的几位文友专程探访白岩井。白岩井依然被一圈青石围绕着，两三个开着电动三轮车的村民来运水，一个老妇人在井边慢慢洗衣。打了那么多水后，水位也未见变化，它依然不满不溢，漾着细细的波纹，那波纹积淀的可都是岁月的精华哦！

    回来后，另两人写了诗。朱玉贵《白龙吐碧》：“一口清泉涌白龙，甘甜舒畅透心胸。何人何日先开井，泽惠乡民情意浓。”王祝成《白龙井》：“已许清泉祭国觞，潜龙犹喜井中藏。东南高士寻知己，吴越白云迷故乡。何处松庭挥剑气，谁家石室酿琼浆。及时行雨黄昏后，独向千岩颂九章。”我也写了一首《白龙吐翠》：“碧泉灵性在，喷吐有飞龙。名动百亨厂，千年露锦容。”

    1966年，百好厂搬迁到瑞安小横山，很多荆谷人伤感得落泪。

    白岩井是独特的，荆谷人情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