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维新与湖岭中学

    ■黄国宏

    1959年早春二月的一天午后，初建的湖岭中学（即市八中）食堂里，厨师郑昌新正在打扫整理。门口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身穿蓝色半旧大衣，端着饭碗温和地问：“老师，还有吃的吗？我是新来的。”郑师傅感觉既意外又温暖：平时大伙都叫他师傅什么的，有人称他“老师”，这还是头一回。

    郑师傅端出了一碗剩余的番薯丝，无奈地说：“只有番薯丝……”

    “没事没事！”来人忙不迭地回答。

    郑师傅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新老师，是来担任湖岭中学首任校长的项维新。他曾是1946年瑞安东南小学的校长，1948年1月深入桂峰山区投奔浙南游击纵队的老革命，1949年5月4日晚秘密潜入瑞安城区从事策反工作的勇士，1949年5月8日晚与国民党代表谈判达成和平解放瑞城协议的功臣，1949年瑞安县人民政府五人筹委会委员、县府文教科科长，1954年的瑞中校长。

    项维新一到山区，就埋头苦干了起来。他曾自述，三进三出湖岭。1948年进桂峰山打游击；1959年进湖岭当校长，直到1973年离开；1976年再次到湖岭当校长。人生跌宕起伏，这对他来讲是大磨难，而对初建的湖岭中学来讲，却是学校的大确幸！

    当时，校园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项维新为了确保师生安全和学校未来的发展，认为必须从长计议，打造围墙。于是全校师生在他的带领下，利用节假日或饭后时间下溪滩、爬山坡去搬石头，几十斤重的石头用肩膀扛、一百斤以上的两人抬，长年累月干，终于把500多米长的围墙造成。这条围墙，就是湖岭中学成长的襁褓，33亩的用地，被湖岭中学安稳无忧地使用到现在。

    围墙造好后，就要大搞基建了。项先生提出：“要发扬自力更生精神，开展义务劳动，教室、宿舍两项工程一起上！”工程所需的砖瓦由竹筏运到松坦村潭边，先生带领师生，一起把一砖一瓦运到校内；石料采自大同村后山，大家去一块块抬过来；工程需要木料，先生就带领大家跋山涉水，来到他当年打过游击的桂峰山背木材；工程需要脚手架，大伙去革命老区东坑山砍伐毛竹……

    宿舍与教学楼建成后，校园内剩余的闲置地怎么处理？先生提出创办小农场：既可以作为学生的学农基地，又可以解决师生的缺粮困难。于是，教室外的空地上，师生们种上了水稻、番薯、蔬菜，期间还进行嫁接、授粉等多项试验，使学生学到了不少农田知识。从下种到收成，先生经常与大家一起播种、浇水、施肥、松土、拔草、收割……在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湖岭中学的食堂里，师生们不时可以吃到香喷喷的免费饭菜。

    海纳百川需要广阔的胸襟，而能做到礼贤下士、关怀备至则体现了先生做人的素养。

    老教师李秀兰曾经撰文回忆，家访时，先生自己总是挑选去湖岭最偏远的桂峰、瑶庄等乡村，好走的地方让给其他人。据她回忆，她爱人在外省工作，直到1971年才调入瑞安城关某厂。该厂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事后告诉她，为了此事，项校长曾经三次来找他。而项先生从未在李老师面前提过此事。默默助人，就是先生的本色。

    曾在湖岭工作多年的许希濂老师生前撰文道：“由于项先生以诚待人、以心待人，敢为同志们排忧解难，因而受到大家的普遍崇敬。”

    根据赵三祝先生的撰文记载，项先生在湖岭区中工作期间，教育部门在一次对口检查中发现，该校没有一名教师有调动工作的想法。

    项维新经常对人讲：“做老师的价值，可以在学生身上得到充分体现，其意义无与伦比。”因此，他即使对学生，也是充满感情地爱护着、奉献着。

    曾任湖岭区教办主任的薛祀夏撰文回忆：“项先生很关心山区教育事业，经常对他讲，那些偏僻的山村都是革命老区，老区的百姓子女没书读，实在是对不起老区人民。我们要尽快把各地学校办起来，让老区人民的子女都能有书读。”据他回忆，当时区教办把应该拨给区中的部分经费拨给了各地村小，先生对此毫无怨言，他是一位顾全大局的人。

    项维新安心山区工作，热爱山区人民，自然得到了山区群众的拥戴。那些来自革命老区的群众，经常早上从家里挑一担农产品，到湖岭街上卖，卖了后，就提着扁担去湖岭中学串门，扁担在先生的房门口一搁，草帽往桌子上一放，就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与项先生拉家常了……

    2000年9月，项先生离开了人世。告别仪式上，挽联如瀑挂、哀思似刀刮。《瑞安日报》陆续收到了不少悼念的文稿，为此在10月出了一个纪念专版。次年清明时节，报社又刊发了不少追思先生的文稿。

    项先生离开人世20年了，湖岭一些老同志至今聊到先生时，还是念念不忘。

    离休老干部、今年93岁的黄品佐对笔者讲：“这样一位对瑞安和平解放事业与瑞安教育事业作出特殊贡献的人，值得在湖岭中学树立一尊塑像，让后人缅怀与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