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3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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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师

    ■孔令周

    旧时农村缺医少药,方圆几十里,若有一个赤脚医师,那是莫大的“福利”。

    平时村民能熬则熬,小的如呛风咳嗽,脑门发热的,在山上,马路边,随便抓一把草药,煎出明晃晃的汤水来,一喝也都能对付过去。村民们很多都是“草药专家”,认识几十种不在话下,什么治跌打损伤、凉血平肝的,信手拈来。山里孩子调皮,摸爬滚打,难免受伤,额头肿一个大包,或破裂出血,那是常事,大人们就会快速抓一把炸酱草(味道酸酸的,我们把它叫做“几米酸酸”),在嘴里咬烂了,吐在手掌心,合成团状,立马敷在伤口上,止血消肿,很快见效,没多时,“小猴儿”又活蹦乱跳地去玩了。

    但如果连续高烧不退,那就只能去找赤脚医师了。赤脚医师背一个药箱,外面裹一层牛皮,棕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红“十”字,特别显眼。打开药箱,里面有好几层,放着各种“宝贝”,听诊器、体温计、注射器什么的,还有药品,一应俱全。赤脚医师走村串乡,就像村里来的挑货郎,但他不像挑货郎挑着担子四处闲逛,而且专门往女人与小孩多的地方扎,他是有明确目的地的,要么是哪家来请,要么是直接去哪家,所以,他更像是“回家”。村里几百户烟灶,他都认得,阿三家阿四家,他都一清二楚,包括从哪条小道上去到那家最近。常常是一针下去,病人很快恢复元气,所以他很受人尊敬。

    不过,赤脚医师出诊,一般都是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请。老人们熬不过去的时候,会吩咐大儿子或二儿子:“快点去叫医师!”待赤脚医师背着药箱一出现,老人的眼睛像火苗点亮了,好像病已经减轻了一半。我祖母年轻的时候,做过多场手术,阑尾炎、白内障都做过,身体一直不大好,叫赤脚医师的次数就特别多。但“破龙船儿最经得起撑”,她后来也活到了八十多高龄。她在世的时候,我看她是真信赖赤脚医师的,最后那一段时光,几个儿子要帮她转到镇医院去治疗,她坚决不同意。但赤脚医师一来,轻轻唤她“阿红姨”,给她挂上葡萄糖等注射液,她马上就放松下来了,落日的余晖,透过天窗,洒在她风干橘皮一样的脸上,安详而幸福。

    小孩如果得了流行性感冒,几天好不了,家长就得带上小孩,去赤脚医师家里跑一趟。除了少数开一些药丸,大多数的时候,是打“臀针”。开始时,小孩还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看看这,看看那,在满是药水气味的房间里,很新鲜。没多久,旁边一个小孩杀猪一样地哭喊起来,气氛就不大对劲了。及至赤脚医师把“针筒”注上药水,向他走来,他已经开始哆嗦,母亲抱着他,裤子刚拉下,屁股还没露出来,他已经杀猪一样地在叫了。这时候,赤脚医师是有办法的,会拿出一两颗“糖丸”(这些“糖丸”是“蛔虫药”)给他,他破涕为笑,臀上一凉,一针已经进去了,待他惊醒过来,“游戏”已经结束了。整个过程不到一两分钟,就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三房叔伯家,有一个叫“阿塌儿”小孩,人又矮又瘦,经常发烧感冒,是赤脚医师家的“常客”,被我们大伙儿取了个绰号,叫“青霉素”。

    如今,大医院已具规模,诊所“遍地开花”,职业医生水平越来越高,再加上网上问诊,老百姓求医开药已经非常便捷了。赤脚医师已成为旧时缺医少药年代的一个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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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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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3 赤脚医师 2021-6-2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