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浙平
积善人家不藏金。或许因两种情况,一是平常好善乐施,二是储黄白之财不利和睦。当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打心底喜爱黄白之货的,这同样表现出两种想法,一是具财富,二是可显示奢华。打金行当,也是应人对黄货的需求出现的。古代皇家的御用金器,有专门打造的机构,属内务府掌管。而仕宦或富贵人等,则去专门的打金铺定制黄金器物。寻常百姓人家,温饱尚且艰辛,光顾者自然少之又少。
金饰品进入寻常百姓人家,还是在新中国成立后了。贺寿的、小儿百日的、婚娶出嫁的,都会送一些小金饰,表示祝福,图个吉祥喜庆。为何认为是在新中国成立后呢,原因是在外婆家,我只见到过老的银饰品、玉件、锡器,却没看到老的金器,毕竟陈家祖上在清末时出过官的。这说明新中国成立后,老百姓的日子富裕了。
我曾戴过一枚金戒指,是二舅母送给母亲的,这里面有一个令我感动的故事。当年外婆将横街老屋作了析产处置,三位舅父各得一长间(两层),剩下半长间留给了母亲。外婆说女儿也得有祖产享受。然而,母亲不在黄岩工作,于是将所得房产送给二舅父。二舅母要将房屋折价的钱给母亲,母亲认为自己工作在外地,没办法在外婆跟前尽孝,一切顾照外婆起居的事都靠二舅母,故而决不取这个钱。二舅母在万般无奈之下,悄悄打了枚金戒指。母亲在推辞不掉的情况下,收下二舅母的心意。因为当时我在场,母亲便将金戒指给我戴了。
瑞安老城里有几家打金店,我不甚清楚。第一次接触,还是婚前,去大沙堤巷口,陪未婚妻去打金项链,我将自己戴的戒指让金匠打成圆形的金牌,再买一条于当时还算比较长的金链子,相互搭挂,给未婚妻套在脖颈上。虽然看着金灿灿,可我总觉得像是比较贵的枷锁。所以我不喜欢金饰品,以后便没再佩戴过。
友人王氏的娘家祖上,是打金的,在瑞城也属百年老字号。现在这个行当由她去打理。曾听她说过一富人打金头罩的传说,我也没去考证。不过,觉得有趣,便在创作系列小说《市井生活·金牙王》时,写了一个有关金面罩的故事。故事结尾是,金牙王拒绝为殁了的富商打金面罩,老伴觉得失了几十倍利,可惜。金牙王认为自己做的是喜庆的活,贪了眼下这利,以后的牌子就砸了。再说,这利不吉,会惹祸。老伴却说:“你不做,自有人做。白白没了一笔生意。”金牙王笑笑:“想把生意做长久,要知道舍的。再说,兵荒马乱的,这个物件保不住。”故事是编的,但行当有行当的道理。百姓的道理,是真的,看你怎么去理解。
如今,随着生活富裕,金器生意又好了。只不过手工打制的金器,极难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