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7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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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

    百姓人家要起屋,或砌个灶、弄个卫生间、修补墙面、地面,就首先想到找个泥水匠,瑞邑俗称泥水匠为“做泥水的”。凡事与泥沙石有关的活,都离不了泥水匠。

    做泥水,是辛苦的行当。要起早贪黑。城里人不做泥水,会做泥水的都家住农村,有活干,就得早早来到主家准备。准备什么?就是要搅拌蛎灰,后来改为水泥。搅拌成的灰浆好不好使,凝固后会不会起壳、脱落,全看搅拌的灰、沙、水或苍蝇头(小石子)的比例。一天的活干下来,泥水匠总要将手头事做完整。如一堵墙上蛎灰,不会上一半剩一半,剩下的地方第二天上,接缝容易出现裂痕,对主家来说是不好的。如此干活,时间就难掌握,往往会干得迟。如遇到好客的主家叫泥水匠坐下来喝点酒再走,那他回到家,天已然漆黑了。

    如果是起屋,泥水匠都是师傅级的,干主活,砌墙。泥水匠一般都带帮手,帮手专事搬砖、铲沙、挑水、搅拌和清理断砖。削旧砖的活,泥水匠和帮手都不干,要主家自行找亲戚或朋友打理。泥水匠都喜欢用新砖砌,但有些会替主家考虑,说旧砖削了旧蛎灰还可以用。当然,用旧砖砌,泥水匠多了一些动作,他常常要再补上几刀,将没削净的蛎灰去掉。

    因为我父母都是外地人,从没想过起屋一事。我们先是住机关宿舍,后来是住单位的分配房,再后来向开发商购小区房。家里盖过一次厨房,大哥成家后他起过一次屋,所以与泥水匠打交道不多。尽管如此,但家里的装修还是有的,就得找泥水匠。内子的表兄是做泥水的,他干活动作慢,技术却不错,还会接电线、装水管,没什么他不会的。找他做事,既熟悉又便利。看他叼着烟,慢悠悠地拿砖在手里掂几下,拿眼一瞄,起手一刀,削去多余的部分,用砖刀在河泥桶里将灰浆搅几下,铲浆上砖,前后两刮便平整了,然后将砖一砌,左右正好合缝,动作甚是好看。他干活时不多言,中午干完活,叫他喝酒,话头就多了,他说的尽是农村俚闻。他不善饮,一瓶啤酒落肚,面红耳赤,看人的眼睛也“泥时眼”(意即迷糊)起来。酒后憩一下,他继续干活,一砖上手,又变回清醒了。他去世也有一些年头了,亲戚们偶聚一起聊天,还会说起他。他是一个老实人。

    随着住房高楼化,那些零工式的泥水匠少了生计活,开始转向室内装修,装修过程中的泥水活就简单多了。但居民在起灶前,还是要请泥水匠来,在灶的位置砌几块砖头,算是形式上的安灶仪式。以前看到砖砌的墙,墙缝的线条刷上白灰,与黑色的长方形砖,构成鲜明对比,远看近观,整整齐齐,很是美丽。现在偶尔看到的,无美可言。不经意看到一堵好看的墙,伸手一摸,原来糊了印有砖纹的墙纸,不免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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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7 泥水 2021-12-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