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荣
周家桥在瑞安还是颇有名气的,除了桥,还有一个周家桥小区。当我终于找到周家桥老石桥的时候,心里泛起一丝感叹。石桥已是废弃的状态,连路也不通了。在它的南面,早在1997年就造了一座新的水泥桥,被村民称为周一桥。这条宽敞的水泥桥承担了村落来往的车辆与行人,还好,村民还算是有文保意识,把这座老石桥保存了下来。
环村的河道并不宽,两岸均砌了青石栏杆。东首道路封闭了,西首则开了个口。我从开口处迈上石桥。古人说流水不腐,桥下的水静默不动,大概是冬天少下雨的缘故吧,水流有些发暗。在榕树的浓荫之下,我看到东面桥头还有一个小神龛,这让石桥看起来分外寂寥。由于没有带尺子,我用脚步测了一下,桥长约16米,面宽约1.2米,每跨由三条石板组成,板长约8米,西首则由四块石板组成,大小不一,缝隙间被灌注了水泥,显得粗鄙。细看桥墩,由三根方形石柱组成,呈梯形,上横一条锁柱石,上面架石板。另外立在河中的三根石柱,却裁成两截,这样,截断处就必须加一条锁柱石,柱间还用水泥加固了一下,这分明是时光的赠予嘛。我在南首的桥板外侧看见有“清康熙戊戌年重建”等字样,它记载的可是岁月的行程。康熙戊戌年,即公元1718年,算来已经有303年了——老了,确乎需歇息了,像老人家,该让他颐养天年了。
离周一桥大约200米处,还有一座水泥桥,被村民称为周二桥。桥边有一座定源宫,村民称之为娘娘宫,祭祀的是福州陈靖姑,即大家熟悉的陈十四娘娘。它的另一个功能,是周家桥村的文化礼堂。在村史村情的介绍里,我读到了这样的文字:“约三百年前,建村者系姓周,而称周家庄,后又兴建起一座桥,故名周家桥。”从介绍看,村中已无周姓人。现在以金姓与何姓为主,徐氏、夏氏、叶氏、肖氏、薛氏为辅。不知道原初的建村者搬到哪去了,好在历史遗下了周家桥村的村名,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原初者虽走了,地名却留下来了,这也是后人对前人的尊重。
查乾隆《瑞安县志》,这一带有杨家桥、周湖桥、胡家桥,独独没有周家桥,这让人有些纳闷。倒是新编的《瑞安市地名志》有如下记载:“周家桥,村委会驻地。位于莘塍下村西一千米。周姓始居。相传明时村里原有一座木桥,周氏祖任县吏,为方便骑马进城,将木桥改造为石桥,称周家桥,村从桥名。”这则记载,不知出处在哪?不过,和桥上的文字倒是对得上,康熙年间重修,说明在之前此处已经有桥。可惜已没有更多信息。然而,我从莘塍文化研究会会长蔡建设处,却得到了另一个信息。2019年,研究会同仁十余人曾进行文化走访。在西垟村,有村民声称村委会后面有一座周姓状元府,废为农田,现被建成厂房。当年耕作时常挖出瓦砾、石阶之类物什。瑞安历史上倒真有一位周姓状元,那就是南宋理宗嘉熙二年获廷对第一的周坦。周状元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以一位牧童成长为刑部尚书,一生颇为传奇。然周坦为现在的仙降街道坊额底村人,怎会筑府邸于此呢?好在会里的陈再伟后来在《周氏宗谱》中找到了出处:“宋状元周坦公有田五亩,坐仙浃洋,乐助莘塍安国寺。”而仙浃洋,正是西垟村的古地名。
周坦有堂弟周埏,也为进士出身,官至计院,世称周计院。他的女婿陈昌时,为元时的温州知名诗人,写有一首《周公辅别业》诗。别业,为别墅之意。据陈再伟考证,写的就是此处:“问余栖隐地,只在白云根。野草行无路,孤舟入有门。已存栽竹地,不买种花园。眼底绕苍翠,南山带别村。”这似乎让周家桥的周字变得更加合理起来,因西垟村与周家桥村相邻。当然,与之对应的研究与挖掘才刚刚开启,还需深入,不管推理与否,从这些民间传说看,村人已不知周氏事了,历史啊!不管如何,时光遗留下了周家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