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份是黄花菜开花的时节,我看到菜市场有新鲜黄花菜上市,不禁想起小时候在故乡和小伙伴们抢摘黄花菜的场景。
黄花菜,在温州地区人们通常叫它的别名“金针”或“金针花”,还挺形象的。我们常食用的是它的干制品,温州人炖老鸭、猪蹄或者排骨可少不了它,黄花菜吸收了肉类的油脂会更好吃,同时也使肉类不再那么肥腻。现如今,也偶见有人把黄花菜培植在院落里或者露台上,作为观赏植物的。宋代苏轼笔下的“莫道农家无宝玉,遍地黄花是金簪”,赞美的便是这既能上席食用又具观赏价值的黄花菜。
故乡并无规模化种植黄花菜,我家老屋后的石墙缝里野生着几株。春夏之交,黄花菜植株长得郁郁葱葱,绿得诱人,它的叶子呈有弧度的剑条型向周围散开,和受人喜爱的兰花颇有几分相似,长在一片野草丛中非常醒目。当它的叶丛中逐渐竖直长出几根麦秆似的花葶的时候,就意味着花期即将到来了,我和邻家阿弟阿妹们便日日关注着它,还经常画蛇添足般地给它浇水,杞人忧天般地把路边吃草的牛赶得远远的,把它当成大家共同的“宝贝”尽心尽力地呵护着。没几天,花葶就长得高高的了,顶端的绿色花苞也逐渐成型,一根花葶上至少会有四五个长势不同的花苞。当某天,其中有个花苞开始绿中带黄时,我们都知道它第二天准会开花,几个小伙伴谁也不露声色,但谁都会在心里暗下决心:第二天一定要最早去摘它。我是摘得次数最多的,每当清晨醒来推开窗户,看见那金灿灿的一两朵花在微风中纤枝摇曳时,我便欣喜若狂地飞奔下楼而去,来到花朵边,挥手赶去上面的蜂蜂蝶蝶,先闻一闻它的清香,抚一抚那娇嫩的形似百合的花瓣,再用两指轻轻捏住花柄,轻轻一掰,只听一声脆响,花梗应声而断。刚折断的花梗处会有粘液泌出,用舌头轻轻一舔,甜丝丝的。这时候,母亲往往正在灶台间煮面做早餐,我迅速把黄花菜用屋后的山泉水一冲,扔进灶台的另一口锅里焯水,捞起后过一遍凉水,便可放在面碗里备用了。过一会儿,当我端着一碗上面浮着一两朵黄花菜的汤面来到院子里大快朵颐时,刚刚起床的阿弟阿妹们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并不是那一两朵新鲜黄花菜有多美味,只是那种独享清晨大自然第一份馈赠的滋味,和小伙伴们羡慕不已的眼神,是年少的我们都喜欢的。
生活中,人们常说“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以此调侃迟到的人或迟办的事情,抒发内心的失望或不满。但请别忘了,黄花菜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萱草,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忘忧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