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安日报》看到一篇文章——《“天下第一社”为何会青睐瑞安》,讲的是西泠印社书画篆刻院基地正式落户瑞安的事,不禁联想到我短暂的治印之旅。
与金石结缘,同张兄燮夔有关。他是温州女婿,绍兴人,出生才子地,家学渊源,饱受熏陶,文采风流,雅擅诗词、书画等传统文化才艺,与我亦师亦友。大约在2020年初,我在朋友圈看到他篆刻的一些印章,深为折服,特别是有方“蒙以养正”章,眼缘不浅,很想作为私人的藏书章,于是便聊了起来。
在解答我一些基础的篆刻知识后,他爽快答应了我冒昧的求章之请,并主动提出帮我治印,还非常体贴我短于毛笔书法的弱点,按钢笔字的大小设计1厘米的小章。
2020年3月31日,我收到了燮夔兄赠送的印章,除了那枚特别心仪的“蒙以养正”外,还有一枚“敢遣春温上笔端”的闲章、一枚“徐氏”的姓氏章和一枚寓意我名字的“三十而”引首章——那年也恰是我虚岁三十,可以算作是生日礼物了。当天便作《得张君燮夔赠印有寄》感谢:
籀迹秦章刓刻之,
一方周正一方奇。
苍黄三十耻言立,
寂寞千秋唯咏诗。
好梦多持江令笔,
此身懒对谢公棋。
蒙君赠我姓名印,
敢笑伯牙逢子期。
然后很自然地就开始疯狂学习关于印章的一切知识。最初,我是在抖音上看到有人示范篆刻的,不夸张地讲,篆刻的过程本身也是艺术。刻刀划过青田石的声音清脆悦耳,石料在一双巧手中任意翻转,随后便成了一枚枚精美的章,宛如庖丁解牛。
因为我一向有个工科生的灵魂,喜欢亲自动手做些活计,遂正式入坑。上手后才发觉,看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起初,我连刻刀都不知如何把握,下刀时,期待中的清脆悦耳并未如我所愿响起,反倒是传出一种尖锐的刺耳噪音。随之又沮丧地发现,线条的方向、粗细根本掌控不住,石面上的痕迹宛如幼龄孩童左手写字,歪七扭八,差点把自己丑哭。
奈何架不住对篆刻是真喜欢,实在不忍放弃。我一边向燮夔兄请教,一边也上网搜索自学篆刻的教程,设计印稿、反字上石、冲刀切刀、单刀双刀……如饥似渴地学,废寝忘食地练,从一开始仅仅满足于线条平整,到慢慢理解布局中的红白关系,从最初的临摹汉印,到逐渐开始设计闲章,有段时间还因此得了腱鞘炎。
而且,我不怕出丑,并不吝啬于展示我青涩的技艺,也正是如此,总能从朋友们的反馈中有所反思,一点点进步。对我而言,篆刻是文章诗词外的又一种表达方式,是一种无声的沟通,更是个人情感的寄托,如果刻完只是束之高阁,敝帚自珍,那它所给予我的意义将大打折扣。
所以,在疫情期间,我刻过“平安”“去病”等闲章,还为防控办的同事刻过一枚“睡大觉”,满满的都是那段时间的渴盼;七夕等纪念日时,刻过“双向”“同心”“不易”等闲章,寄托的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愿景;为孩子,刻过“福慧双全”跟姓名章,表达的都是我的祝福。以及,在某个攻坚专班工作时期,离开前,为全体同事刻了姓名章,印在一张纸上,虽然带不走人,但所有奋斗的时光就这样被我封锁在了大大小小的印面上,每每看到,便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如今,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我已一年多不曾拿起刻刀了。但看到收纳盒中琳琅满目的印章,无论是收到的赠礼或是自己篆刻的作品,都能想起一份真挚的友谊、一份当时的心境。那些石头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却又说尽了所有,正如所有治印人最津津乐道的那样:花如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