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4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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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零食
■葛亦虹

    自5岁记事起,我每天早上能从外公那里拿到2分钱的零花钱,到烟酒店里买“菜头条”。1分钱的“菜头条”有食指那般长,我用铅笔刀把它切成5个短条,放在口袋里,想吃的时候拿一条,全不顾“菜头条”裹挟着口袋底缝里多少脏粉末,只为那酸酸的咸咸的味道,能慰藉嘴巴几分钟。

    有时买一枚青橄榄,放进嘴巴里咬一口,橄榄的咸涩立刻在嘴巴里弥漫开来,我忍住不咽下口水,等那酸涩回味出甘甜,再把橄榄从口里取出来,用手帕包着,放进口袋里。嘴巴馋时,再拿出来放嘴巴里咬一口,再取出来。如此往复循环,直到这橄榄只剩一枚核,并且被我吮得像溪坑里的石头卵一样光滑,才肯扔掉。

    有一天,邻居小孩说桃子好吃,桃子的核可以捣出一颗桃仁来。我把几分零花钱积攒起来,买了3分钱一个的桃子,这桃子个头比橄榄只大一点点,吃起来又硬又酸,哪里有橄榄那么有回味啊!一次吃出桃核,男孩子帮忙把桃仁捣出来,那桃仁入口涩得很,仿佛青柿子,涩得舌头像加拿大的板门一样厚,轮也轮不动,从此我连带对桃子也有了极差的印象。

    6岁那年,外公去世了,等家里办丧事的人渐渐退去后,我才发现,每天早上站着等“领”零花钱的那张床上空空如也,外公没了,我的零花钱也就没了,我的“菜头条”、橄榄、桃子都没了!

    可是嘴巴却吃惯了零食,每天叫嗷嗷的,怎么办呢?

    我家附近有一个中药药材站,药站的大门朝屏星街马路开的,平时紧闭着,只有药材运过来时才会开门;大门旁边还有一道小门,是员工出入用的,那些员工进出随手关门。

    我和邻居孩子在这条马路上玩耍,眼睛则瞄着这道小门,因为药站里面有我们孩子喜欢吃的一味甜药——甘草。据几个男孩子炫耀,他们曾经进去过,还在麻袋里“拿”到过甘草,引得我们女孩神往不已,但苦于进不了药站的门。

    一天,姐姐带我到她同学冬梅家玩,我发现冬梅家的窗户外面就是药站晒药材的道坦,当我不经意对几个邻居孩子说起时,她们一蹦三尺高,密谋着怎么通过冬梅家进入药站里去。

    大家找到了一个机会!一天傍晚,冬梅和我姐去“积肥”了,她家的门虚掩着;冬梅外婆年事已高,在旁边卧室里打瞌睡。

    几个孩子溜进她家,我这个“憨憨”在大家的怂恿下,垫在她们的肩膀上爬上窗口,那窗台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我双手扒拉着窗台,双脚怎么也踮不到地面,晃了几晃,手一松,人掉到了药站晒药的水泥地上。此时暮云四合,四周寂寥无人。我找到放甘草的麻袋,从里面扯出2支甘草,撒开脚丫跑出药站的小门。

    门口小伙伴早已踮着脚尖候着,几个人把我簇拥到了僻静的地方,每人分了半截甘草,赶紧塞嘴巴里,仿佛饿鬼投胎般慌张,一边嚼着,一边狂笑,那欢乐的场面不亚于加勒比海海盗偷得稀世珍宝。

    甘草的甜味还在嘴里回味,隔壁谁家要娶新娘的喜讯传遍了附近街道,新街一带会走路的孩子几乎都来了,像蝗虫般聚集在新房门口,大家的头颈像挂在钩子上的北京烤鸭一样伸得老长,眼睛像乌干达难民领救济粮似的巴巴瞪着,巴望着新娘发放喜糖。新娘看着黑压压半道坦的孩子,就把每人两颗喜糖减为一颗。领到喜糖后,有的赶紧塞嘴巴里吧唧吧唧嚼着,有的剥开糖纸用舌头拼命舔,有的捏在手心舍不得吃……

    又有好久没有尝到甜味了,我心底里对甜味的念想潜滋暗长。听人说,糖精也甜,又不贵。我就从父亲处央到了9分钱,去解放路冠生园买了一包糖精:手掌大的一张纸,包着七八颗比白糖颗粒粗一点的白色结晶。撮了几颗用开水泡着喝,哎!要说有多难吃就有多难吃,整个喉咙壁上仿佛被墙白刷过一样,厚厚的一层酸不溜;喉管里就像喝了飞云江的浑浊水一样,呛得难受。我把剩余的几颗赶紧扔到垃圾里去,对自己花了9分钱心疼了好久好久。

    历史的车轮碾过了50多年,如今零食琳琅满目,糖果唾手可得,可是我再也没有童年时的那份贪吃、馋嘴和憨憨了。

    真是有牙的时候没有糖吃,有糖吃的时候没有了牙!人生的许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

    啊!我那童年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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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4 童年的零食 ■葛亦虹 2024-7-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