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则诚纪念堂无言立于天地之间,每当从它身旁经过,我们都会投去深情的一瞥,它似乎成了我们心中不可或缺的一种文化地标。
瑞安市南滨街道柏树村和许多江南村落一样,白墙青瓦,小桥流水。全村五百多户,晴耕雨读,日子慢悠悠。不一样的是这里诞生了“南戏鼻祖”高明,字则诚,写出了数百年来弦音不辍的《琵琶记》,让这古村与众不同,充满向上、向善的力量,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质。
高则诚纪念馆临河面田。整个建筑古朴雄浑,堂顶龙盘虎踞。严格来说,这是两个并排的“口”字型院落。院落之一高则诚纪念堂,里面砌有高则诚的衣冠冢,庄严肃穆;院落之二集善院,是高则诚幼时读书的私塾,翰墨飘香。两座院落各自有门,院落中间围墙用拱门凿空打通,给人曲径通幽的美感。临河这边是正门,挂着大戏剧家曹禺先生题写的“高则诚纪念堂”。走进去,里面陈列着高则诚的塑像及生平事迹。隔断墙提取高则诚的艺术成就《琵琶记》的重要元素琵琶的样子而设计,风格别致。面田那一边,挂着“集善院”的匾额。高则诚幼时在集善院里有一段长长的求学生涯,朗朗的诵书声,让整个柏树村散发儒学清雅之风。为了方便高明过河上下学,私塾的主人陈家还特意造了一座高郎桥。我想,这不仅仅是一座地理意义上供人行走的桥,还是一座具有文化意义的桥,渡着高明从籍籍无名到“世界文化名人”,名垂千古。高则诚的人文思想一直滋养和润泽着柏树村人。翻开南滨街道新乡贤基金会奖励的优秀学子材料,不管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他们无一例外都居住在柏树村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这不得不让人慨叹。
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优秀学子频出,我想跟先生是有关系的。古有孟母三迁,环境对人的影响不言而喻。高则诚纪念堂背后的人文思想是什么?它蕴含了团结、进取、和谐、崇文、尚武等因素,它是戏曲文化的集中体现。戏曲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的一部分,是温州先民在迁移中不断提炼,不断提升,不断与当地文化融合的一种文化。
今天,我又把车停在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目之所至,潺潺流水东流入海;耳之所闻,铿锵生动的温州鼓词演绎惩恶扬善。穿过高则诚纪念堂,我站在集善院门前,放眼望去,风吹稻浪,沉甸甸的谷穗谦卑地面朝大地。一个有物质有精神的地方,不就是学子生长的最好土壤?
我是南滨人,我的成长也得益于高则诚纪念堂的熏陶:小时候跟随长辈拜年走亲戚路过集善院常停留门前歇脚;成年后因为创作《琵琶情——高明传》进行田野调查,我又频繁光顾高则诚纪念堂,走读集善院。
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建造这座纪念堂,住在高则诚纪念堂对面的陈炳金老人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从1985年开始,他积极打报告奔走筹建。陈炳金生活俭朴,平时劳作只穿草鞋,只有跑部门见领导才舍得穿解放鞋,即便这样,一年下来硬是跑烂了三双解放鞋。1988年春,高则诚纪念堂终于在陈氏宗祠老址上动工兴建。然而好事多磨,纪念堂造到一半,因为后续资金缺乏,工程不得不停工。为了筹措资金,陈炳金把白马牵到温州市场卖了2200元补贴筹建。后来在多方关心支持下,高则诚纪念堂终于竣工。陈炳金早已逝世多年,但柏树村的村民不会忘记他,人们用最朴实的方式缅怀这位为高则诚纪念堂做出贡献的农民,把他和白马的画像挂在集善院。
义务讲解员叶秀莲也住在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叶老师曾是一名语文老师,退休后,成为高则诚纪念堂的管理员。她率真、热情,对高则诚充满着深深的热爱。印象深刻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瑞安宣传部组织的讲解员培训,我代表某校,叶老师代表高则诚纪念馆参训。期间有个环节要求学员介绍各场馆,大部分学员拿着讲稿上去朗读,唯有叶老师脱稿讲解,声情并茂,对高则诚的事迹如数家珍,可见她对高则诚的热爱已刻进生命里。第二件事情2018年乔叶、陈世旭等全国十大知名作家来瑞采风,点赞“东南小邹鲁”,在高则诚纪念馆观看戏剧《琵琶记》。叶老师像个追星族,拿着笔记本请作家们一一签名,为高则诚纪念堂留下一份珍贵的史料。这是一个柏树村人对作家的尊崇,对高则诚的尊崇,更是对文化的尊崇。
2022年在世界读书节来临之际,南滨街道在高则诚纪念馆组织读书会,我有幸参加。活动结束后,我感触颇深,在朋友圈写下:这辈子干得最多的事莫过于读书。阅读如吃饭睡觉一样离不开。梁晓声说人有三命,父母给的曰天命。生活所赐,曰经验性的自我,是对天命的提升。经文化熏陶的,曰重塑之自我。而读好书对一个人由经验性的自我过渡向具有文化灵魂的自我,作用是很大的。今天在高则诚故里读书,向南戏鼻祖致敬!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高则诚纪念堂,高则诚纪念堂担负起越来越重要的文化回归和传承使命,高明学堂、戏曲学校、琵琶演奏等活动的举办,以及“少年向上,读行瑞安”高明故里探戏源的网络直播,让高则诚纪念馆火出圈。
我站在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再次回望松柏森森的高则诚纪念堂,浮躁之气涤荡而去,安宁静定重聚于心。高则诚纪念堂成为了我们这座低调内敛崇尚文气的小城厚重历史的骨骼,强壮地引导着我们积极向上、向善,初衷不改奔向未来。我希望随着岁月增长,立于高则诚纪念堂正对面的我们能像秋天的稻浪一样,内心充实饱满并透出稻穗一样金黄的色泽,展示生命的舒放与自由。
我始终记得:柏树村,古称崇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