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至10世纪,在我国大致是唐末、五代至北宋前期。这时,我国经济重心已开始由中原地区逐渐移向长江下游三角洲,陆上丝路亦显露出将被由东南沿海港口为起点的海上丝路所代替的趋势。而瑞安县域除含今瑞安市全域外,还包括分别于明景泰二年(1451)、民国三十五年(1946)、2001年陆续析出,先后归属今泰顺县、文成县、瓯海区、龙湾区所属的部分地方。本文题目所称“湖岭之繁荣曾居瑞安前列”中的“湖岭”,指今瑞安市湖岭镇、林川镇和芳庄乡,“繁荣”指当时经济、文化发展概况。
因为笔者孤陋寡闻,手头没有当时经济、人口等方面的确实数据为支撑,仅凭个人直观,作出当时的湖岭在县域间“居瑞安前列”的概括设想。希望得到方家和同好者的指导、匡正和补充。
湖岭的地理环境
如果从当今的瑞安市各镇、街的繁荣对比情况,逆观10多个世纪前,不难看到当今位居瑞安市经济、文化繁荣的沿海海积平原上的安阳、玉海、塘下、汀田、莘塍、上望、东山、南滨等镇街的地理环境条件要比湖岭等乡镇要优越一些,但千多年前,瑞安县的海岸线还在今温瑞塘河的东岸(为古海堤,后来成为陆上交通要道,俗称“塘路”),瑞平塘河东部还是浅海滩涂逐渐淤积为洼地的进程后期。也就是说,当今以上那片居全市繁荣前列的地方有大部分或一部分的辖区那时还是未曾开发的滩涂。居民聚落,人口相对较少,南方福建北上和北面南下、西面东下的移民还处于初始阶段。
而当时湖岭的土地、人口与当今相比,仍相对稳定,甚至人口还比当时有所减少。湖岭地处飞云江最大支流金潮港的中上游,金潮港上游的三十一溪、三十二溪、三十三溪,平行地由西北向东南流到金潮港干流,两岸有许多丘陵溪谷小平原,森林茂密,梯田绕山,农林副业发展较早,是当时瑞安宜居、宜耕的繁荣地区之一。
交通方面,那时当今的温瑞塘河、瑞平塘河,正在原来的自然泻湖的基础上因海堤内侧取土筑堤后形成了河道,再由人工逐段连接过程中,尚未开发为航道。到北宋末年通航后不久,又因两宋交替时的金兵南侵,加上乾道(1165—1173)前后水灾频仍,温瑞塘河一度路废、河塞,到淳熙(1174—1189)间才由官府和民间士族合力修复通航,逐渐成为吴(苏州)、会(稽)至七闽要津之一,后又遭蒙古兵南侵,元朝兵乱,再度破坏,到明初才恢复,这时距离公元10世纪已经二三百年了。
而公元10世纪前,湖岭却有今尚留遗迹的石壁岭(在石壁隘,金鸡山)山道、白山(沙)岭山道、分水城山道、银朝岭山道、长干岭山道、桐岭山道、陡坪山道、金山路山道等陆路山道,从芳庄、朱山、岭雅、林源、吴垟等多个山村北向分别通青田,与丽水、龙泉浙西大道相接;通瓯海(古永嘉县)瞿溪、泽雅等处为当时瑞安通永嘉、温州郡城的捷径,在温瑞塘河航运未畅通前,这些山道成了瑞安县城与温州城主要交通之一。湖岭就占了地理环境的优势。
湖岭的人文优势
公元7至10世纪的湖岭,由于具备上述的地理环境优势,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便为文化进步创造了在全县崭露头角的条件。文化进步不但反过来促推经济、社会发展,又成为后者的见证。
这个阶段,湖岭走出了数位瑞安县乃至温州地区文化拓荒的“土著”领军人物,几乎可以与县城媲美。他们的共同特点,一般是先由其家族的前辈们在耕读中利用“读”中获得的知识,在“耕”中率先致富,积累资产(金)兼营商贸,使资产(金)不断扩大,便为子弟们寻师访友,外出求学,通过科举,走上仕途,跻身社会上层精英阶层提供经济支撑。
同时结交地方官员,与之联姻。或参与地方公益事业,扩大社会影响,担负了部分地方基层的行政管理、司法工作,成为乡党有影响、受人尊敬的人物,或离开农村,成为城市化首批入城的“潮头”人群。
在湖岭,典型人物有周行己。他的曾祖父以前数代都是湖岭居民,到他祖父周豫、父亲周泳,分别于庆历六年(1046)和皇祐五年(1053,一作嘉祐六年)中进士,周豫官司封郎中,周泳官正议大夫,便移居瑞安县城。
周行己十四五岁便随父移居京师,17岁(元丰六年)补太学生。他的起步由于有祖、父两代创造的基础,比一般农村耕读居民明显优先一大截。周行己在他的著作《浮沚集·卷七·丁世元墓志铭》中称:“温之为郡,粤(虚词)在海隅,而民方幸脱五代之乱,其上世未有业儒为官者,家或饶资,必役于公。凡民一为吏,则挟法钩致人情,倚为轻重,以邀利入。是时唯吾家曾大父赠屯田君(即周豫之父,因子得官后,按例得封赠屯田郎)与丁君世元(即世称‘温州皇祐三先生’之一的丁昌期之祖父)……出入公私,毫忽不犯,故皆号称长者。而二人亦独相好。由是,屯田君以其女归世元之子……(世元)尤喜施惠,乐道人以善……闾里有争者,往往先就决曲直,君以为可,然后敢闻有司(官府)。以为不可,遂不复讼。曰:丁君长者,必不我欺。至其家一切,饰以儒者法度。常曰:男妇婚嫁,必于儒家。庶可训以善而责以义。使子孙学儒,犹坐嘉荫之下自有清风……而君子长者之风,子如其父,弟如其兄,乡党莫不推重以取法焉。”
上文告诉我们:一是北宋之前,温州土著居民中还没有“业儒为官”的人,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除了历朝委派的州官、县官在温州这片文化荒原上播种文化种子外,还没有人因科举得官。而湖岭周行已显然已与瑞城许景衡、沈躬行、赵霄四人均在“温州元丰太学九先生”之列,和他们之前的“温州皇祐三先生(王开祖、林石、丁昌期)”都是温州第一批文化拓荒者。二是从湖岭走出来的周行己家族和丁昌期家族(两族上辈因同为郡吏而友善,乃至成为姻亲,周、丁两家住地应该相距不远,民国《瑞安县志稿.氏族》称丁昌期上辈曾从永嘉迁住瑞安丰和乡夏埭),都是先因耕读而“家或饶资,必被役于公”(丁世元曾为郡吏),担任地方赋税的差役,同时重视鼓励子弟业儒而资助其求学,通过科举得官,成了乡党中的绅士、精英人物。
当时湖岭还走出另一位先辈从福建闽中移民的精英世家。据列于《儒志编》之前的《永嘉儒志先生王公祠堂记》(下简称《祠堂记》)称:王家上辈“唐(时)吏部侍郎翊、阳瞿尉翱,兄弟并为时所推重。翱子谌,定陵令。谌子聪、聪子溥,相(唐)昭宗事,……溥子倓,由淮南相王审知入闽,居龙首涧。倓子康侯,康侯子奕,(五代后晋)开运间始迁温州之瑞安西现(现字疑为笔误,即湖岭溪坦一带)。(北宋)太平兴国间再迁郡城(温州城)明伦里。奕子鲁,鲁子开祖,字景山,登宋皇祐癸巳郑獬榜进士,试贤良方正,授将士郎、秘书省校书郎。”
再对照民国《瑞安县志稿》根据创于宋瑞平间《梅源王氏家谱》(摘自邵定美《浙学始源在瑞安》)记载:王开祖“先世王益(益与上文《词堂记》中之康侯子‘奕’谐音)……由闽赤岸(闽人迁浙之沿海村)迁瑞芳山乡(今之芳庄乡为其一部分),初居徐垟,益子曙(‘曙’与上文《祠堂记》中‘奕子鲁’之‘鲁’字形似,疑笔误),转徙陶溪,曙次孙开祖(此句辈分与上文《祠堂记》相差一代人)析居永嘉。”《祠堂记》说明:有“永嘉理学开山祖”美誉的王开祖,先辈为官宦世家,自闽迁瑞安,肯定有一定经济实力,落脚点选择湖岭梅溪(即溪坦),可能看中当时湖岭的地理优越条件,经两代人的经营,羽翼渐丰,顺近道入温城,中进士,又登贤良方正科,再设塾讲学(北宋塾师备受社会各界尊重),成为社会精英。
以上是当时湖岭文化方面的繁荣概况。
当今的湖岭人,正与百多年前陆续出国兴业的数万华侨华人携手重振青山绿水的雄风,开发文旅事业,使之变成金山银山,并且继续深耕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底蕴和红色文化资源,前景十分烂漫美好,全市人民均寄以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