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4版:玉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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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泉巷、隐泉东斋与孙锵鸣故居
从《孙锵鸣年谱》说起
■俞海
隐泉东斋西边门(今大沙堤89号)
隐泉巷(今城中巷)忠义街出口处
望江桥东孙锵鸣旧居处,今西小街口

    温州文史界前辈胡珠生先生撰写的《孙锵鸣年谱》中,有几段关于孙锵鸣故居的记载(见上海社科院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温州文献丛书》首集《孙锵鸣集》第719页附录),引起了我的兴趣。

    其一:“同治元年(1862),壬戌,四十六岁。是年,谱主父母及三弟嘉言均住瑞安城内水心殿许宅屋。(《宣谱》)”

    《宣谱》指的是孙宣编的《孙锵鸣年谱》。孙宣(1896-1944),谱名延晸,字公达,号朱庐。孙锵鸣之孙,孙诒揆的次子。承家学,能文章,1917年游京师,受聘北京大学,曾协助蔡元培整理《越缦堂日记》。1919年秋,随徐树铮出使库伦,收复外蒙。1929年应邀出任黑龙江修志局协修。著有《朱庐文钞》《朱庐笔记》《孙宣日记》等。 

    其二:“同治九年(1870),庚午,五十四岁。余自乱后入城,再三迁徙,已巳、庚午间僦居望江桥东,与薛君丛生邻,一墙之隔耳。(《薛丛生七十寿序》)”

    引文中的“乱”指的是发生于清咸(丰)同(治)之间的平阳金钱会起义。咸丰十一年(1861)八月,金钱会会首潘英、郑禹云等率会众千余人,焚劫瑞安潘埭时任侍读学士的孙锵鸣家,“家资及御赐物顷刻皆尽”(见黄体芳《钱虏援书》)。九月,赵起、蔡华等率部袭破郡城,劫印信,守令皆出。“衣言奉父母避寇永嘉之孙坑”(见孙衣言《显考行述》《逊学斋诗续钞》)。后来,孙锵鸣为剿灭金钱会一事受到同僚的指责排挤,并因此罢官,于同治三年(1864)八月,奔母丧回到瑞安(见《年谱·同治三年条》)。 

    其三:“同治十年,辛未(1871),五十五岁。春,迁居隐泉街。(《宣谱》)”

    由此得知,孙锵鸣于1864年,因平阳金钱会一事被罢官回到瑞安,曾在水心殿许家屋住过。1870年,搬住南门望江桥的东面,与薛丛生家为邻,并在次年春天,迁居隐泉街。

    隐泉街在哪里

    我生也晚,未听说过瑞安有什么隐泉街,现在的瑞安地名中,亦查无此名。几经检索,终于在民国《瑞安县志稿》中找到了答案。

    民国《瑞安县志稿·卷十六》载:“五显庙巷:嘉庆志在县治后横巷,旧名隐泉巷,或饮泉巷、应泉巷。自道院前西首横通五显庙前街。” 

    五显庙前街即今忠义街,后曾改名为公园路,现已恢复旧名,并改造为忠义街历史文化街区仿古步行街。五显庙巷,现名城中巷,在道院前街北面,今城关一中西侧。

    孙锵鸣故居在隐泉街,这还在《孙锵鸣年谱》中找到了旁证。

    谱载:“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五十六岁。六月十九日,于小磐处得《岐海琐谈》一至四卷,复嘱老友柳云东录而藏之。所写《岐海琐谈跋》,自署隐泉止叟。”

    又载:“同治十二年,癸酉,(1873)五十七岁。二月九日,撰写《鹤阳谢氏家集跋》,下署‘书于隐泉东斋’。”

    由此可知,隐泉东斋者,亦即孙锵鸣在隐泉巷之故居也。

    此外,上文中提到的孙宣,他在《海日楼遗集》(现温州博物馆藏有抄本)中的跋三后面,也自署“写于隐泉书屋”。

    可见民国以前的瑞安,确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隐泉街(或隐泉巷),它是孙锵鸣以及他的后裔们居住和写作之处。隐泉街的位置就在道院前街至忠义街之间,长春道院之西,大沙堤之东。这条小街的西边不远处,便是孙氏生前心爱的藏书之所——海日楼。

    海日楼遗址

    海日楼,是瑞安晚清著名藏书楼之一,它和玉海楼齐名,藏书以宋麻沙本《名臣言行录》为最著名。然而纵观胡老前辈的《孙锵鸣年谱》全文,却未见有关兴建藏书楼的记载,在孙宣编撰的《海日楼遗集》的序和跋中,也未看到有关海日楼建筑相关的叙述,这说明海日楼只是孙锵鸣对故居某一部分的冠名,并非单独的建筑。孙锵鸣去世后,海日楼疏于管理,藏书日渐散失。孙宣曾在《宜楼日记》中提及此事:

    “民国二十一年(1932)十一月十七日。上午过公范家。下午登海日楼检阅藏书,蠹败殆尽,可长谓(叹)也!”

    “十九日,下午育之、演侄来,偕诣西园久谈。近日为海日楼藏书费口舌,此书终为他人有耳,可慨也!夜校《水心集》。”

    孙宣可谓有先见之明者,十年后,在孙公范家西园近处的海日楼,毁于抗日战火。

    据民国《瑞安县志稿·古迹门》载:“海日楼,在大沙堤。清孙锵鸣藏书处,民国三十一年(1942)‘七·一三”事变被炸,书付一炬,今盖无存矣。”

    笔者此生有幸,于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冬,随父母自海安迁住孙公范家毗邻的大沙堤103号(今大沙堤89号)孙家旧宅。根据我市文史研究者王兴雨先生回忆,此屋曾是他外公孙公权的住处。故此得以亲眼目睹海日楼和孙氏故居被日寇炸毁后的惨况。

    孙公权,孙锵鸣之孙,孙诒泽长子。孙公范,孙诒泽四子,擅书法。孙公达即孙宣,是孙诒揆次子。他们都是孙家延字辈的人,也是孙氏故居的合法继承者。

    当时,笔者住宅门口的南面和西面全是被炸后的废墟,瑞安人叫“炸坦”。大沙堤西面的“炸坦”,一直延伸到小沙巷黄绍基宅门口的水井边,废墟上的瓦砾堆积如小山,引来不少人前来淘“宝”,也是“兑糖客”们经常光顾的地方。笔者就读东北小学和瑞安附小(现为瑞安市实验小学)时,出门上学或放学回家,都要经过这些高过头顶的瓦砾滩(堆),也时常与伙伴在瓦砾滩上奔跑玩耍,寻找一些旧铜板和废铜烂铁,卖给兑糖客兑糖吃,并以此为乐。 

    隐泉东斋与孙锵鸣故居

    记得海日楼废墟中,曾经有过一口古井,上辈人叫它“隐井”,说是孙家屋内自用的水井。其实,这是隐泉巷地下众多隐泉的出口之一,它既是“隐泉”,也是“饮泉”。后来,这口水井经过人们的不断疏浚清理,成为上世纪五十年代附近居民的一处重要水源。每当清晨,周围的担水客、洗衣妇络绎不绝于此,井边水声笑声,此起彼落,热闹非凡。当年,笔者兄弟曾多次下井清浚污泥砖块,为维护这口水井的清洁可用,不遗余力。也曾将此井当作自家的冰箱使用,夏天把西瓜贮藏在内,隔日取出享用。至于在井边洗衣洗脸刷牙,更是家常便饭。

    井边这幢孙家老宅,是一座五开间带左右轩和后楼轩的二进合院,我家入住此屋时,西半座还住着孙锵鸣第六房孙延烱的后裔。其时,南面的大门和出入通道早已被瓦砾堆和杂草掩没,无法使用,正屋道坦的南面院墙,只剩下一座嵌“福”字的影壁还算完好。我们和孙家后裔只得另辟西边门作为日常出入之用。

    老宅的建筑亦颇具特色,它的正屋比一般五间老屋要高大许多,中堂面阔近六米,进深也六米有余,配有雕花屏门六扇,梁粗栋壮。正屋南面道坦青砖铺地,中嵌方石。前轩和正屋原有走廊相通,雨天来往无须打伞。后轩楼窗为活动格子花窗,窗下有栏槛可倚坐。上世纪五十年代时,还时见一对菜花大蛇出没于楼层屋脊。它位于“隐泉”之东,且与海日楼相通,是名副其实的“隐泉东斋”。

    综观“天下翰林皆后辈,朝中宰相两门生”的孙锵鸣一生,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所置房产不止一处。但是,真正称得上孙锵鸣故居的,恐怕只有这座大沙堤89号的孙家老宅——隐泉东斋。它经历百年沧桑巨变,保留尚算完整,如今已是市级文物保护点,成为瑞安历史文化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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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泉巷、隐泉东斋与孙锵鸣故居
鹤屿村,曾经的“不夜村”
瑞安日报 玉海楼 00004 隐泉巷、隐泉东斋与孙锵鸣故居 ■俞海 2025-2-25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