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麂岛观海上日出
■彭小青 文/图
去年年底时,去过海南,住在凤凰岛上的别墅里,每日早起趿拉一双拖鞋,穿一袭慵懒的睡裙,步出卧室,到阳台上轻轻松松便可一观海上日出。眼前是一大片浅海,蔚蓝沉静的海,海南的日出虽也有几分别致温柔的美,但或许是美丽的事物来得太容易,便会被不自觉地削弱她的震慑力,故在我心中,还数两年前去北麂岛观日出时,那景最为极致!或许那是我童年长大的地方,我对一切与它有关的事物,都怀有一种美好别样的情愫吧!
那天,天刚蒙蒙亮,我与同事淑清及朋友晓红的儿子,早起看日出。我们选了北麂岛的最高点——灯塔。到了塔外,塔里吠门的狗,把我们惊出一身冷汗,暗想凌晨四点,塔里的人一定睡意正浓,还是别打搅他们,另找地方观看。淑清推测,昨晚,太阳是从塔对面落下,是为西方,我们要绕到塔的后面,即东边,才能看到日出。下了灯塔的路,从大路往塔后转去,就是日出的东方,海事塔就建在这里。
山顶的风很大,芦苇随风摇曳,点染出秋的阵阵凉意。我找到一丛挡风的芦苇旁坐下,定睛看着天边,这时,水天处空濛一片,慢慢地,天边出现了一道窄窄的金边的红霞,红霞的范围慢慢地扩大,颜色慢慢地转深,深到极致后,竟转为粉紫。我诧异:是大自然这个伟大的画师,也会技穷,调不出更美的深红?接下来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调色板,天边的霞光颜色不断地在变化,浅紫又慢慢地变得深紫,再到淡橘色,当淡橘色又慢慢地变浓的时候,我注意到天边有一处地方特别红,特别亮,旁边的霞光径自慢慢地暗淡下去,犹如舞台上主角的出场,我想,所有的灯光汇聚一处烘托的,那定是太阳出来的方向了。于是,我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
可是,过了一会儿,太阳还是踪影全无,淑清和我都有些泄气,暗自怀疑:会不会今天没有太阳呢?
这时,来了个一早上山种菜的渔民,我们问他:“是不是今天不会出太阳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出来了!”他安慰我们。但是我们继续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回头看,一轮金黄的圆月低低地挂在黑黑的海事铁塔后的天边,仿佛镶嵌在老式像框里的画面,慰藉我们那颗有点寥落的心。再转头来看天边,这次,我们感觉太阳要出来的那地方的霞光更加灿烂。但是,仅此而已,仿佛要考验我们的耐心似的,前方的天空依旧毫无动静。
淑清拿着照相机,一会儿拍前面的霞光,一会儿又转头拍身后的月亮,嘴里不断念叨着:“我拍拍太阳,我拍拍月亮。”我们也跟着嬉闹着,就在玩笑间,不经意地一瞥,我的眼睛陡地一亮,太阳出来了,在我们先前感觉到的那个地方,太阳露出了它的额头。没有明星出场时观众的欢呼声,没有音乐的强力烘托,伟大壮观的事物竟如此无声无息地诞生!
我兴奋地惊叫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淑清也叫。
不注意看,确实不易发现,我指给她看:“就在先前那个最亮的地方!”她很快就看到了,惊呼起来:“天哪,这么美!”它是身穿红色霞衣的女子手里的红绣球,又似刚出生的半裹在襁褓中的娇滴滴的婴儿,有最粉嫩的小脸,如我们中间不隔着深深的海,我真想伸出手轻触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或者把她深情地一揽在怀。
这时,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上来,露出它的眉毛,鼻子,脸颊,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它已经整个跃出海平线,它浑身通红,如同被灼红的铁球,但它散发出的光线又是如此柔和,这是一天里,我们的视线能跟它温柔交接的时刻了。
太阳越升越高,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们的双眼慢慢地已经不能再直视它了。
它开始温暖大地。
这个安逸的,悠闲的,宁静的,有太阳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