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之

    画坏蛋的任务

    ■李浙平

    那天上午课间休息时，一位高年级学长来到教室找到我，说谢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谢老师是原城关二小的美术老师，年岁大，高个子，背有点驼，鼻子很高，有点像老外。谢老师布置的任务是：在一叠有扑克牌大的硬纸上画些坏蛋，作为第二天学校组织春游中“捉特务”游戏的道具。我和高年级同学各画30张，下午放学前交给谢老师。

    这任务令我兴奋，因为我可以在上课时放心地画画，而不去理会班主任金老师的讲课。于是，削尖铅笔，边想着电影里看过的坏蛋形象，边在硬纸上描画。

    挎着盒子枪的汉奸头上要贴上一块狗皮膏药、狗特务戴着黑眼镜、地主老财是肥头大肚……

    随着画儿在课桌上摊开，同桌女同学早已没有心思听课了。当她的胳膊肘越过刀刻在课桌中间的“三八线”时，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用肘部狠撞过去，完全醉心于画坏蛋中。前排的同学不断扭头看我的画，于是被金老师发现又点名批评。后排的同头的脖子伸得老长，下颌几乎压在我的肩膀上，边看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堂课让金老师很无奈，在我周围开小差的同学太多了，所谓“军心已乱，主帅哑然”。而我则更是忘乎所以大画特画。好在一堂课很快在下课铃声中结束了。金老师拿着讲义夹走到我身边，说：“好好画，一定要完成任务哦。”我猜想，也许因为我是本级段惟一参加画坏蛋的学生，金老师也觉得自豪。毕竟这是学校的一次大活动。

    退课了，同学都挤到我的课桌边，拿着画边看边喧闹起来，这个坏蛋像谁，那个特务就是画他。李建伟同学很热情地为我削铅笔。这时候，教室里热闹极了。而我，也在沾沾自喜中完成了一个个坏蛋形象……任务按时完成了，谢老师拿到画片很高兴，第一次表扬了我。

    第二天，我们前往隆山春游。那时候的隆山是荒凉的，没有茂密的树木，听不到鸟声，残败的隆山塔孤独地耸立在山顶，没有塔顶，只有一丛枝叶从塔的顶端寂寞地伸向天空。曾有人说塔身被日本人的飞机撞过，塔顶被撞到了老城关东门，成为了斜立的东塔。无知的少年时代，也就信了这些不可思议的说法。

    我与高年级同学画的坏蛋硬纸片，被老师分散藏在隆山塔周围的山坡上，然后随着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满山遍野地寻找。找着纸片越多，就表示你捉到的特务多，老师会表扬。我们都很重视老师的表扬。我终于历经辛苦在一堆碎石下捉到一名“特务”，是自己画的戴黑眼镜的狗特务，很开心。当游戏结束后，许多同学都垂头丧气，因为得不到老师表扬了。

    当年的那张画儿没有被我保留下来。也许还有很多坏蛋就永远被压在了隆山塔附近的泥石下。这不就是坏蛋的归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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